这一刻,在稍远处暗中旁观的钟义百念杂陈。他既感到好笑,又在苦苦矛盾。
好笑并非是对美妇的困境幸灾乐祸。而是在笑纣存这些鸟人内部不和。
矛盾则是在救人与否之间激烈斗争。
救人吧,以这美妇的性格,和她儿子的品性,还有那些势利小人的恶心嘴脸,钟义是真的不想救这样一群人。况且,他救人也不是那么有把握,在这十几名高手的环伺之下,弄不好就把小命搭进去。
不救人吧,良心上真的过意不去,这美妇虽然泼了一些,可是她毕竟还是个女人,眼看着女人被轮奸而无动于衷,这事钟义还真的干不上来。
什么是侠义?仅仅因为这个女人与自己有仇,就可以任由她被轮奸么?这样做,绝对不是钟义理解的侠义。
真正的侠,首先就要放弃一己之私。至少也应该把跟自己利益、感情有关的东西统统放在后面考虑。先考虑的,应该是正义和公理。
若非这女人跟钟义已经近乎结成了死仇,那么在这女人进村之前,钟义就会提醒她了。可是在他和这女人发生了之前的龃龉后,他若是去提醒这女人,女人信不信姑且不论,立时对他下杀手倒是极有可能的。
没有提醒,这个无可厚非,只是钟义也没能想到这女人会如此大意地脱衣服洗澡,更没想到纣存等人对付这批寻宝者,还要捎带着轮奸。
纣存等人正在为了争夺侮辱女人的权利斗争不止,钟义却在为了救人与否而自我斗争。
就在这斗争难于出现结果之时,西边村外又来人了。
人未至,歌声先传了进来:“一碗酒儿苦啊,两碗酒儿愁,三碗酒儿下了肚,泪在肚里流。她说我不配啊,她说我无味,她说男人死干净,也不跟我睡……”
歌声苍凉沙哑,凄切伤悲,旋律倒还不错,基本代表了菲武大陆音乐人的作曲水准。这不是邋遢大叔的声音么?怎么听起来跟失恋了似的。钟义这般想道。
转瞬间邋遢大叔已经到了村外,歌还在唱:“……莫笑我贪杯啊,莫笑我买醉,莫笑哥哥死心眼,只为她憔悴。四碗酒儿美啊,五碗酒儿香,六碗酒儿云端坐,她是我新娘……”
得,大叔这是喝高了,也不知道他是怎么找到这个村子的。
大叔这一进村,那边纣存一伙人却已经提高了警惕,一个个都屏住了呼吸,来人若是恰巧走到无阳怨叶子所在,那就最好,若是来人打算穿村而过,那就出手留了他下来。
钟义心说正好,让大叔去救美妇最好不过,就运起了星辉内力,用传音入密的办法,把声音逼到村口释放出来,他一时兴起,还模仿着大叔的旋律来了一段:“小芸真爱俏啊,小芸把澡泡。小芸进了木浴桶,她就着了道……”
邋遢大叔正待唱下一段,却发现有人伴唱,而且居然给改了歌词,听起来颇似日前那钟兄弟的声音,而且歌词内容似有所指,他当即就停了脚步,寻找声音的来源。
不只他在寻找,纣存一伙儿也吓了一跳,同时在找唱歌的人。
这歌词说明什么?说明他们一伙忙活了半天,都被人家看去了,这特么有观众啊!
钟义心中笑翻,不是不让别人喊你小芸么?我偏唱个够!气死你个泼妇。嘴里继续唱着:“一伙臭流氓啊,一伙强奸犯,一伙鸡鸣狗盗人,混帐王八蛋!龌龊黑鼠山啊,龌龊恶虎寨,龌龊使用无阳怨,纣存角虎派!”
这一段一唱出来,纣存一伙人都傻了,合着人家把他们的门派都摸清楚了,还特么编成了歌来唱,这得多门清才行啊?
大叔也听明白了,合着这村里杀机密布啊!
钟义的歌声也被浴桶里的美妇听了去,她自然也听出来了这声音是当日骂她的少年的,这几天来,“我早晚要让你跪着唱征服!”这句话一直萦绕在美妇的脑海里,这忒可恨了,她生平都没有被人如此骂过,所以她才牢记在心。
只不过此时美妇却顾不上计较这些,她心知刚才的一切都被这少年看去了,虽然未必看见了她脱光了进入浴桶,但是外面的宵小技俩,这少年却比木桶里的她清楚得太多。
于是心中涌起了一阵希望,听这少年的意思,与纣存等人并非一路,而且这歌词虽然可杀可恨,却隐隐是在提醒老疯子,她若想逃避淫侮,唯一的希望就在于此了。
“小芸你在哪里?哪里…哪里…”老疯子已经运气内力呼唤,声音在村庄四周激荡,形成回音,震得每个人的耳边都是嗡嗡作响。
纣存等人心头大骇,这醉汉的内力,不是一般的高啊!
美妇也顾不得计较人家喊她小芸了,当即运气内力回道:“老疯子,不可靠近我这院子,这里有毒气,吸入了立即瘫痪!”
“小芸!真的是你!钟兄弟,谢谢你了!贼人在哪?我立即杀了他们!”邋遢大叔咬牙切齿地说道。
钟义这次却直接传音入密到了邋遢大叔的耳朵里:“贴着道路北边走,你前面60步左转有两个。”
邋遢大叔脑子也不笨,嘴上嚷嚷着:“钟兄弟,你倒是告诉我一句啊!这不知道怎么走,可真急死我了!”
美妇也气急败坏地骂道:“小坏蛋该唱的时候又不唱了!”
钟义却知道大叔这是故布疑阵,心说他娘的,哥们儿费尽了心思救你,你倒骂起我来了,这女人真是泼得没边了。
美妇话音未落,两声惨叫传来,老疯子已经得手了。
钟义这边立即传音给邋遢大叔:“向东越过你左面的院落,隔壁院落里面有两个!”
邋遢大叔更不犹豫,飞身而起,再落下时,又是两声惨叫,人已毙命。
邋遢大叔在黑暗中的行动能力自然要比老瞎子荆煞差得太多,但是他的功力却并不比荆煞差几分,钟义的指点,就等于给他的脑门上装了一部矿灯,而村子里这些江湖二流门派的高手们却依然是摸着黑的。
此消彼长之下,邋遢大叔杀起人来有如快刀斩乱麻,利索无比。
连续四声惨叫,已经引起了其余贼人的警觉,那个自称“本宝”的家伙脑子不太灵光,还冲着惨叫之处问了一句:“基老大,你怎么了?”
这一次邋遢大叔没等钟义提示,立即循声飞扑过去,人在空中就是一记雄浑刚猛的劈空掌力,这次就不是“吓死宝宝了”,这次宝宝真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