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义板着脸说话时,已经注意到熊孩子的目光正看向厅堂的一角,他不必回头也知道那里正坐着一个漂亮的小女孩,这小女孩一个人坐在桌上,身后站立了两名大汉,显然是女孩的跟班。
钟义一进来就已经认出来,这小女孩正是当初跟熊孩子隔街对坐行乞的那一位。只是他并没有把这当回事,谁都需要吃饭,这很正常。
见钟义不快,熊孩子立即乖巧地坐下,那司机也有些难为情地坐了,此时正值饭时,酒楼里顾客盈门,他们坐了这桌之后,这间厅堂的六张桌子便已全满。
未等钟义坐下,就有堂倌儿过来,殷勤询问点什么菜,钟义早已注意到这里并没有醒目在外的菜谱悬挂张贴,也看到了其余五张桌子上的各类菜肴,均是水煮烧烤制作,只看那成色,便知这里的菜肴只是材料精致珍贵,烹制火候控制较好而已,当下就指着那名漂亮的小女孩桌上问道:“那一桌子菜多少钱?”
这不是钟义对那小女孩有何想法,而是因为这六张桌子上食客二十多人,却只有那小女孩桌上的菜式最齐全,也最丰盛。
那小女孩原本目不斜视只顾吃菜,此时听见钟义这样说话,就误会了,以为钟义是想替她结帐,这种事对她来说也很常见,所以就萌萌地送给了钟义一个微笑,只是钟义却如睁眼瞎一般,自始至终都只看着她桌子上的菜,对她的笑容视而不见。
堂倌儿不知钟义何意,但是见多识广,知道客人既然敢这样问了,必是不差钱的,所以就说那一桌菜需要两枚银币,钟义随即掏出来4枚银币道:“两枚银币是这些菜的原料钱,另外两枚,我用你酒楼的厨房,算是调料和火钱,我自己去做,你带路吧。”
堂倌儿呆住了,就是其余桌上的客人也都纷纷侧目,这种食客,前所未有啊。
“怎么?有什么忌讳么?如果有,我们立马就走。”钟义皱着眉头问道。
“哦,啊!没有没有……我这就带您去厨房。”堂倌儿如梦方醒,心说若是不要这4枚银币,回头老板得揍死我。
那漂亮女孩发现钟义竟然不是想给她买单,正自气恼,却看见这人傻乎乎地自掏腰包去换取做菜的权力,就又被这种怪事引发了好奇心,只把一双眼睛盯在了钟义的身上。
钟义跟熊孩子和司机说声稍等,就在众人诧异的目光中离开了厅堂,又在厨房大师傅们疑惑的目光中来到了灶旁。伸手拿了一只正在灶上烧的石锅过来,用水刷了一遍,然后把它重新坐在火上,抓过一团肥狡鹿的板油,使菜刀“噹噹噹”剁成小块抛入石锅,开始炼起油来。
没有植物油,咱们炼鹿油。
江湖大酒楼的大师傅们从来都没见过炼油的,这种油他们向来都是扔掉,然后有穷人捡去拿回家和野菜一起煮食。此刻他们看见钟义这等操作,都不知钟义打算做什么,除了正在忙于做菜的,空闲的便都抱着膀子观看钟义鼓捣。
油熬好了,没有铁锅怎么办?简单,钟义拿了厨房的一把巨型砍骨刀过来,这就是现成的铁板,没有炒勺,咱可以做铁板烧。最关键的是,钟义身上还装着精盐调料包,他就怕路上遇见这种情况吃的难受,所以才备了一大包佐料出来。
铁板香煎鳌鱼,铁板烧狡鹿肉,铁板辣骐羊,铁板干烧笋菇,这是铁板系列;然后又有野菜鹿血汤,沸腾碧落草鱼,这是水煮系列;这两个系列的菜肴做出来,已经让大师傅们瞠目结舌,自叹弗如。
然后钟义又震撼全场地拿出来了一块火狼肉,串在厨房里常备的竹签子上面,烤了20串火狼肉串,大师傅和堂倌都看得张大了嘴合不拢,这就是20串金币好不好?
“别愣着啊,往里面端菜!”钟义烤好了火狼串,回头看见堂倌儿还愣在那里,就有些不愿意了,合着这端菜的活也让我用银币买了不成?
“是是是,”堂倌儿忙不迭地开始往里面端菜,五菜一汤端了两趟,再端了狼肉串回来后,钟义又做出来两道菜,大师傅们都傻眼了,这些菜只闻味也能香死个人,整个厨房都被这种异香充斥,这是哪来的烹饪高手呢?这等菜式,菲武大陆前所未见啊!
钟义返回厅堂时,发现自己桌子上多了一人,却是那天初遇熊孩子时的那位黑巾蒙面女。
俗话说不是冤家不聚头,可是他自讨与这个黑巾蒙面女并无冤怨纠缠,怎么又碰见了呢?而且还坐在了同一张桌上。
熊孩子看见钟义返回,有些胆怯地说道:“叔叔,我没经过你同意,就让这阿姨坐咱们桌了,你别生气。”
钟义微笑着摸了摸熊孩子的头发,道:“怎么会呢,你可以做主的,你说了就算。”
那堂倌儿端菜时就发现这桌上多了个蒙面女,还以为跟钟义他们是一伙的,此时听熊孩子一说,就想要问这女人吃些什么,却听见钟义说道:“正好今天做的菜不少,多一个人品尝才好,就一起吃吧。”
那蒙面女原本正在对着桌上这些色香俱全的菜肴发怔,此时看见钟义,才猛然惊醒,一颗心通通乱跳,只盼钟义不要再说些令她难堪的话。
原本,女人进来时发现厅堂桌子满了,想寻个人少的桌子拼搭,就发现了熊孩子,而且熊孩子身边换了人,她就想问问熊孩子是怎么回事,当初那个青年莫非真的是人贩子,已经把这小女孩卖给了现在这人?
只是当她再次看见钟义时,这种怀疑的心理立即变成了尴尬。好在钟义没说什么让她难为情的话,而是语气诚恳地相邀,她也就放下了心来。
熊孩子因为钟义的宽容而感到开心,高兴地说道:“叔叔,阿姨,你们先吃,我是小孩子,不能先动手的。”
蒙面女子却是不想领钟义的情,就拿出来一枚银币道:“我不能白吃你们的饭菜,这桌菜,一枚银币足够了吧?”
钟义笑了笑,没说话,熊孩子见钟义不说话,她也就不说,司机更是觉得自己没有发言权。只是那堂倌儿却嘴快:“一枚银币可还不够,这一桌菜要四枚银币呢。”
钟义不满地看了堂倌一眼:“该干嘛干嘛去,我说过我做菜是为了卖的吗?”
堂倌儿满面羞赧地退了下去,角落桌子上的漂亮小女孩却走了过来,她拿出来一枚金币放在了钟义的面前,说道:“我出一枚金币,只是每样菜都尝一口,行不行?”
“不行。”钟义紧接着就给了这两字回答,竟是不留丝毫余地。
小女孩却不恼怒,又道:“那你随便开个价,告诉我,多少钱才能吃这桌菜。”
“无价。”钟义连看都不看这小女孩一眼,这女孩明显是演技派的,日前在街道边流泪行乞,面前的大碗都被钱币堆满,不知那些给她投币的人们,若是看见这女孩身揣金币来此消费,又会怎么想。
只是当日投给女孩钱币的,眼下桌子上就有一位,蒙面女一上来时自然也看见了这个小女孩,原本对她也是不满,此际更见女孩出手就是金币,心中禁不住暗骂自己有眼无珠,乱当好人,只是女孩只有五六岁的样子,却是不好出言讥讽。
这女孩见钟义如此不给面子,禁不住恼羞成怒,大声道:“难道你这一桌菜,竟是谁也吃不得么?”
钟义呵呵一笑,道:“好人自然可以随意来吃。”言外之意,你不是好人,还是歇歇吧。
女孩怒哼一声,原本站在她身后的两名大汉已经来到了钟义的身后,却是没有动手。
钟义自然稳如泰山。
因为他早在路上就听司机说了,江湖大酒楼有个特点,任何人都不能在酒楼的地盘内动手打架,就是官兵也从来不到江湖大酒楼来搜捕疑犯。据说江湖大酒楼的后台极其强硬,就是城主也要给这里的老板几分面子。
这就跟从前地球上东泉的盛世皇朝夜总会有一拼了,不论夜总会里面卖(淫)嫖(娼)赌博吸毒如何猖獗,派出所明知道这些也不管,若不是后来钟义屡次看它不顺眼,它也变不成东泉市的图书大楼。
不过这江湖大酒楼似乎与盛世皇朝夜总会有着本质上的区别,因为这里没有黄赌毒,只是不许有人打架也不许官府来搜查,这就有些像是周润发主演的电影《和平饭店》了。
所以此刻钟义很想看一看,这女孩的两名保镖是否是属于任何人之内。更何况,真打起来,这两位空手大汉,根本不在他的眼里,沾衣十八跌可是专门对付拳脚攻击的。
“哼,有本事,你别出江湖大酒楼!我们走!”那女孩扭头就往外走,在厅堂门口处,扔了两枚银币在地上,自是付她自己那桌的菜钱。
邻桌有人在窃窃私语:“这个青年麻烦了,居然把行乞门的公主给得罪了,这下出不了酒楼的门喽。”
“出不了就出不了,我看人家也是不差钱的主,就在酒楼里住上一年半载又有何妨?”
……
这些话语声虽小,却是一字不漏地被钟义听在了耳朵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