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血海全身卷起的狂澜让他的呼吸变得前所未有的艰难,一度有几次,君修言甚至都差点觉得自己挺不住了。
眼前隐约能看到血红色的憧憧影,君修言却觉得自己如同远远站幽深无底的深渊边上,就要漫无目的的坠下去。他下意识的狠狠抓住眼前的影——即使只是幻觉,他也绝对不会有让自己去到那万劫不复之地的可能。
体内突然暴涨的血海似乎被什么控制了一定的力道,勉强维系君修言可以接受的范围之内,且慢慢地那血海似乎翻滚的不那么恐怖滔天。君修言的神识从未放过一丝机会,此时血海渐渐平息,他就立刻发现自己现已经勉强可以或多或少收回一些对源穴内金丹的控制权。
源穴内除了金丹外别无外物空空荡荡,本该伴金丹左右而生的魔修煞气一丝也瞧不见。已经变的烧红烙铁般的金丹内部,一黑一红阴阳鱼一样的元气团依旧像之前内视时所看到的安静不动查无所察,而从金丹外部看到的赤红颜色,则是一团氤氲的散发着金色光晕的血雾。
此时那血雾浸金丹之中,慢慢的从外向内朝金丹聚拢渗透,君修言的神识看过去,发现本该是金色的金丹表面已经隐隐浮现出同血雾一样的颜色,而随着金丹上的金红色越深,那血雾的体积就渐渐缩小。
这血雾似乎能感受到君修言的神识,它起先还是躲躲闪闪的,君修言神识靠近的时候却突然欢脱的扑了上来,八爪鱼似的伸出几缕细长的血气企图缠住他。
不过却一次又一次的扑空之后终于放弃,转而又去孜孜不倦的对金丹进行染色般的渗透。
-是白泽血脉?
君修言的神识是真的被血雾‘裹’起来了,他的神识接触不到血雾,血雾也接触不到他精神力组成的神识,但是却并不妨碍他的神识直观的从血雾里传达出一股中正厚重的浩大能量。而这种能量,他每次动用体内白泽血脉加成体质的时候都会出现,他熟悉得很。
他半路出家,所继承的白泽血脉应该不多,也并不精纯,毕竟当时小白只是出了三滴精血,而大部分他都用来打破石天轩的血脉壁垒去了。
实际上君修言到现都不太了解自己为什么会莫名其妙的继承白泽血脉。
眼前的这团血雾活跃的很,虽然君修言对神兽血脉并不是很懂,但是他原文里却是白纸黑字的明确提过——越是活跃的血脉,其中所含的神兽血统就越精纯浓厚,对血脉觉醒者而言好处也就越多。
正所谓‘兽血沸腾’,就是这样的逻辑。
所以看白泽血脉这个样子,对自己应该是没什么害处。
至于金丹被血脉渗入进去——这两者都算是自己修真的硬件设施,彼此之间交流一下应该暂时没什么问题。
大概每个作者写的文中世界冥冥中都带有作者本身的思维定式,或者是君修言的‘Boss金手指’又一次起了作用,事实还真就像君修言所猜测的那样。
现他体内的这番情况还真不是什么坏事——
君修言是先成的金丹后才阴差阳错的有了白泽血脉,两者之间并不兼容,就像是给汽油车里加柴油一样,完全不一个工作系统。长久下去早晚有一天君修言会变成半兽半魔的怪物。
而那黑脸汉子这血煞掌法的用途就是激发血气使之暴涨,某种程度上,他的这一掌可以说是帮了君修言一把。
这本该使中掌之气血突涨以达到从内部把撑炸的目的的血煞掌法,正好使得君修言本身并不纯粹的稀薄血脉前所未有的高涨起来。而因为裂了一条缝的关系,那丝高涨的血脉也浸入了此时正虚弱期的金丹内部,并顺利开始与那颗抵抗力无限低的金丹同化。
可以说如果血雾彻底被金丹融合吸收,那么之前神兽血脉给君修言所带来的隐患也就从根本上彻底解决了。
不过现最令君修言意的事既不是石天轩又勾搭妹子了,也不是自己源穴金丹又状况外了,而是——明明精神矍铄意识清醒,却还是丝毫不能取回自己身体的控制权。
君修言目前的神识只能体内活动,而全身上下却像被鬼压床似的动弹不得。他清楚地感觉到自己现被安置妥当,连眼皮子也睁不开的横躺一张还算舒服的床上。
这床说软不软说硬不硬,舒服倒是挺舒服,要是再铺一张毛质柔软手感细滑的羔皮毯就更好了。
君修言下意识的想起曾经自己办公室里那张办公椅上的紫羊羔皮长垫,有些怀念那毛绒绒的触感。
尝试着去打开握紧的手指,君修言试图像收回源穴控制权一样先收回身体控制权。
“啪——”手掌被大力的甩开,撞了什么地方。
感受着手背上传来的钝痛,君修言对此深表郁闷的同时,倒也感觉到随着钝痛而来的是自己的五感开始慢慢的回归。
他的眼皮动了动,终于睁开了眼。
“禽兽魔修!醒了!!”
好吧,每次一睁眼都看到石主角被自己压身下的感觉实有点微妙。
君修言低低“恩”了一声,目光扫自己被床角撞得发紫的左手上,决定还是不要跟一个小鬼计较太多:“怎么这里?”
“是自己突然发神经抓住的手再没放过,总不能把的一只手砍了吧,”石天轩动了动被君修言死压着的肩膀,白了他一眼:“也不是不敢砍,不过要是真砍了,萌妹子一定会找搏命。”
“哦,多谢。”之前还以为是幻觉,他就那么下意识的随手一抓,没想到还真的抓住东西了。真是神奇。
“要真想表达对小爷的感谢呢,就先从身上下来。的手被一抓就是一天半,现动起来都是麻的!”石天轩絮叨叨的用嘴巴示意了一下自己搭拉床外的右手。
“很累,自己动。”五感刚收回,君修言之前也一直使用神识,此刻精神力已经陷入疲态。他决定先床上躺一会儿,待五感全部恢复之后就立刻进行打坐。
现金丹和白泽血脉正互相融合,两者没有成功之前,他暂时一样都不能动用。要是精神力也没了,他绝对连自保的底牌都没了。所幸白泽血脉的作用还,不受潜龙之野压制的君修言还是可以靠打坐恢复精神力的。
“好吧,是大爷,听的。”石天轩企图把君修言直接从身上掀开,想了想还是决定对伤员好一点。他伸着腿蹭着床板,左右扭着往床外移去。
“这姿势太丑了。”不忍直视的君修言忍不住吐槽了一句。就算闭上眼睛,那死蠢的声音也努力地刷着存感,朝他宣扬着其主强大的独特属性。
该属性被一针见血的白妹子简称为‘二’。
“喂喂喂,可是好心好意的给让出位子休息哎!足足绑定了一天半!一天半啊!!可是哪儿也没去的坐那里像只乌龟一样坐了一天半!”石天轩半边身子已经探出了床外,他一边继续挪着一边用解脱出来的右手指了指床边旁边紧挨着的一只木凳子。
“都怕吵着,没跟说话,都快活活憋死了!”
“没事。”君修言见耳边的声音基本停了,才睁开眼睛盯着石天轩说道。
“无妨,没事,死不了,好了吧。”石天轩把自己从床上挪了下来,拍了拍衣摆坐了旁边的木凳子上,摇着脑袋拍了拍床沿:“啧,说是有多爱逞强,君修言。”
“…………”
这个Boss跟命格相克,每次受伤都跟这小鬼脱不了干系,这跟逞不逞强没什么关系。
君修言脑子里回想了一遍,发现自己的幸运值一定是被石天轩这个炸毛小鬼吸干净了。第一次金丹受创是托了这小子的福,第二次血脉出差错跟他那声‘禽兽魔修’也不是没联系。如果这个绑定关系还要继续持续下去,他是不是该对自己说一声‘节哀’出来?
“以为把往那林大小姐那儿一推就可以省事儿了?正想着要把也拉过去露个脸呢,一扭头就发现浑身是血的往地上倒。吓也不是这么吓的,是不知道,萌妹子当时一边扶着跟们找地方安顿,一边眼睛里都是泪花,看得心里着急又难受。”
见君修言不说话,石天轩越发觉得自己有理了,他指着不远处搭脸盆上的布巾说道:“那时候七窍都往外渗血,整一个血,附近的客栈拿们当煞星一样都不乐意们住,小爷就一飞剑上去劈了他们大门!哼哼,简单粗暴,然后咱就这儿住下了——看见那布巾没有?这都是第二十三条了。”
说完还痛痛快快比了个手刀。
“……多谢。”君修言心里觉得怪怪的,但是却也不知道怎么答话,所以只能干巴巴的继续朝他道谢。石天轩虽然二了点,性格也不讨他喜欢,但这小鬼也着实不坏,作为同伴来说也算合格。
“谢、谢、谢,除了这句还能说点其他的不?”石天轩抓了抓头发,有点儿不自然的说道:“要是之前没有叫禽兽魔修,那怪物也不会奔着的源穴就去了……哎呀!也不都算的错,谁知道那怪物那么变态奔着就去了……还有啊,到现都没跟说‘寒髓天灯’的下落,现醒了,不考虑考虑跟透漏个两三句的?”
“寒髓天灯是灵魂体修炼所用的纯阴至宝,一般多冰川极地的‘本源’之处才有。所知道的那处地方一个名为玄极之渊的上古秘境之中,修为魔胎期、就是们道修的元婴期以下者,百步内便会被玄气冻成雕像,连灵魂体都不能脱困而出,凶险异常。”
君修言半阖着眼睛开口说道。
寒髓天灯的消息他本来是打算等实控制不住石天轩的时候拿出来当做筹码使用的,可是他自己也想不明白为什么突然就满不乎的全盘托出了,这一点都不像他的风格。
应该是想还石天轩之前救他的情吧。
不得不承认,虽然没什么帮助,但是无论是返回客栈帮他还是用飞剑劈碎家客栈的大门,本该跟他是敌对关系的石天轩这番所作所为,其本身就挺有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