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大林讨厌自己的美梦被打扰,何况他都六十多岁了,身体无可避免的一天不如一天。
在俄国,酗酒的男人往往五十岁就死了,就是不酗酒,以当前的生活状况与医疗条件,活到七十岁依旧非常难得。
战争仍在继续,作为最高领袖的斯大林不得不强打起精神。
其实当战争爆发后最初的几个月,德军的攻势势如破竹,苏军再各条战线几乎哀鸿一片的兵败如山倒,泄愤式的枪毙失职的军官落得一个局势恶化。要不是朱可夫站出来稳定军心,这联盟怕是要亡了,自己也将被国防人民委员会罢黜。
现在的情况终于有所好转,虽然斯大林格勒的战局非常胶着,华西列夫斯基去指挥了,朱可夫也去指挥了。此二人有扶大厦将倾的本事,部队全权交由这两人指挥,自己在后方监控整个局势,岂不是很好?至少,自己留在莫斯科,就是给予全体人民的强心针。
再过几天,朱可夫又将紧急飞回莫斯科,以和北方作战的方面军司令们商量如何进行一次北方的战略反攻。
斯大林是会议的主持者,但只能算是普通的参与者。
既然朱可夫早就在嚷嚷让“勒热夫战役”的胜利再度上演,那就着手行动吧。何况这次有一千载难逢的好时机,当“勒热夫战役”激战正酣,别列科夫率部自发打了一场“戈梅利战役”。神奇的别列科夫就在莫斯科,这位潜在的名将肯定能说出一些关键性妙计,祝苏军攻下维亚济马,将最难啃的乌龟莫德尔的第九集团军吃掉。
斯大林心情好极了,犹豫九月三十日他实在没有要事,就吩咐侍者,尤其是那位贴身的保姆,告诉这些人等到上午十点再唤醒自己。
领袖要睡个弥足珍贵的懒觉,有谁敢反对呢?!
当然,斯大林也明说,一旦有要事,不分时间立刻叫醒自己。
战争时期斯大林如此安排自己的作息没什么问题,只是当空前的世界大战结束,战争时期斯大林的精力透支得厉害,战后的他便不必天天处理数量庞杂的各种事务。
毕竟像是雍正式的一人揽下所有文件批阅的皇帝,在沙皇俄国从未出现,到了苏联亦是不可呢存在。
战争的胜利使得斯大林的威望达到顶峰,同时他的必要工作时间也越来越缩短,以至于后来,他命令贴身人员,每天上午十一点唤醒自己。
愈发年迈的他如无大事,一天有近一半的时间是在卧室度过。他是联盟的最高领袖,他的话就是命令,甚至他任命了只有贴身保姆,在得到铃声信号后可以进入房间唤醒自己,其他人进入自己的房间就是大罪。
斯大林究竟怎么死的,随着记录文件到了保密期限被公开,一切都非常清晰了。
斯大林清晨突发脑溢血,神志不清的他可能想喊救命,却没有力气去按动床头的闹铃开关。
等时间到了下午两点,他的护卫们终于感觉到事情的不对劲。还是贝利亚非常大胆,直接闯劲房间,看到奄奄一息的斯大林。
一时间,伏罗希洛夫、马林科夫等人纷纷闯入斯大林的别墅,几人就站在床边,看着斯大林扭曲的身子,他们没有喊医师,没有多少交谈,而是内务部封锁现场后,他们火速杀回克里姆林宫,将还在莫斯科的所有高级人员紧急集合。
他们开了一场紧急会议,突击拟定了新的苏联领导人员名单,其中原本高高在上的斯大林成为名单中的末尾。
当夜里,斯大林咽气的消息再度传出,他们又开了一场会议,位于末尾的斯大林名字直接被删除。
或许斯大林已经想到,自己的结局将是孤独的死去。如今对他毕恭毕敬的人,不仅眼巴巴的看着自己死,在自己将死未死的时候,就已经把自己踢开,开始重新分配权力的大蛋糕。
贝利亚独自夹着文件包闯入斯大林的宅邸,他觉得新枪的事情非常重要,必须立刻见到斯大林,哪怕其睡眼惺忪。
作为级别极高之人,何人赶阻拦贝利亚的道理?哪怕是斯大林那十几个贴身保镖,也只能站在其面前谦恭的说明领袖的状况。
“现在事态非常紧急,你们立刻通知领袖。”
可是,谁有天大的胆量打扰斯大林的清梦。
这种时刻,只有那位伺候起居的老保姆自告奋勇站起来。
她向贝利亚深鞠一躬后便从围裙里拿出钥匙,打开被反锁的房门。
斯大林被突然唤醒,起床气附着着这幅为苏联操碎了心的年迈躯体。
“怎么回事?你怎么真早叫我?”斯大林非常恼火,不过对于这位不比自己年轻多少的老保姆,他还是带有很大的理喻。
“是内务人民委员同志。”
“贝利亚?紧急事件?”
“您愿意让他进来吗?”
“可以。你去通知他等待五分钟,我先换好衣服。”
不一会儿,贝利亚一脸急切的站在斯大林的简约装修的卧室里,一副急不可耐汇报的样子。
斯大林就坐在床帮,手里攥着刚刚放入烟丝的眼都,另一只又捏着火柴。
“您不应该突然闯来,应该提前通知我。说吧,难道德军又有什么重大动向了?你的手下侦测到了什么情报。”
“嗯……这件事。我们确实在城里抓到几个德军间谍。”
“间谍?德国人想调查什么?莫不是想袭击我?”说着,斯大林的大眼睛微微放光。
“那是不可能的。没有间谍和反苏份子能逃脱内务部的制裁。”贝利亚顿了顿气:“敌人渗透进莫斯科,他们在近距离搜集轰炸后城市的各种情报。我们审讯了间谍,我现在有理由相信,敌人有意再来一次空袭。”
说到这里,贝利亚还特别补充一下,所谓的新空袭,极有可能还是发射远程火箭。
“什么?”斯大林大为吃惊,甚至扔了意欲点火的烟斗,烟丝撒了一地摊。
贝利亚也吓了一跳,连忙安慰:“我们只是掌握了部分情报,敌人……”
“不!他们就是想继续空袭,他们已经尝到远程火箭的甜头。真是见鬼。别列科夫,你倒是给我发明出射程更远的火箭炮。结果你给我造了新枪!”
其实,关于“德军意欲再度用火箭炮袭击莫斯科”的说话,不过是贝利亚编个幌子,斯大林就信以为真。
贝利亚不必为自己的胡说负责,因为空袭的主动权的确一直在德军手里。
斯大林又在嚷嚷别列科夫了,如果是两天前,领袖嚷嚷这位异域来的将军,贝利亚可是有着一万分的警惕。但是现在,别列科夫也是个可爱的人。
斯大林勾着头,弯腰捡起被自己摔了的烟斗,轻轻擦拭干净。
他继续喃喃:“现在局势不同了。德军如果使用远程火箭,他们只能在维亚济马建立发射基地。如果我们的军队解放了维亚济马地区,德军的火箭炮将不能再威胁莫斯科。”
“所以,朱可夫元帅的决定非常具有建设性。”贝利亚附和道。
“轰炸机威胁不了莫斯科,敌人只有火箭炮这一唯一的可能性。几周前,我曾执意元帅的意愿。现在,我完全支持他。贝利亚同志,您的情报非常及时。朱可夫元帅几天后就会来莫斯科,会议上您必须说明战役对莫斯科安全的影响。”
“遵命!斯大林同志。”
“那么,您还有事吗?我的头脑有些晕,我需要好好修养,明天,我要亲自使用别列科夫的新枪。真是令人期待。”
贝利亚轻轻摇头:“对不起斯大林同志,我很抱歉打扰您的休息。其实我今天来,就是向您说明别列科夫的新枪。”
“新枪怎么了?”刚刚又给烟斗填满新的烟丝的斯大林,再度紧张起身子:“怎回事。新枪是您保管的,该不会出了问题。”
“它完全没问题,我今天还带来一件好事。”
“好事?”
“请您看看这份文件。”
接着,贝利亚麻利的从包里拿出那份文件,交到斯大林的手中。
这份文件并不冗长,它记录了内务部使用新枪处决间谍的情景。内容未经什么词藻润色,内容也愈发显得干脆真实。
其中,枪决执行完毕后,针对死尸后背的描述极度直白,压根就唯有任何文字修饰。一个个单词组合一起,就是极为血型扎眼的段落。
斯大林被深深刺激着头脑,双手都不禁在颤抖。
他犹豫了半天,终于谨慎的说:“你们可曾仔细检查过子弹?难道发生的不是子弹,而是7.62毫米的小型榴弹?”
“我们检查了,针对子弹进行平切。子弹的结构没有特别的,但结构您已经看到文件。如果您不能确信……”
“没关系,我信了。”斯大林摆摆手,这才给烟斗点燃。他美美的抽上一口,嘴角终于露出一丝效益。
“下午的事我不会参加。别列科夫、乌斯季诺夫,还有其他的专家。你把这份文件印刷几份分发给他们,做一个参考。”
“好的。”
“那么,还有事吗?没有,你就……不!你再等等。”
这一刻,斯大林突发奇想。他命令说:“一颗子弹,进去一个小孔,出来一个巨洞,子弹也并无特别。我要亲眼看到,我要亲自尝试。你差人到肉联厂牵来一头猪或是一头牛,活的死的都行。明日挂在靶场上,我亲自射击。”
“您……”贝利亚很惊讶,这就是斯大林渴望的亲自打靶?而且靶子是头死猪或死牛,这也太有失身份。
贝利亚不觉得斯大林想的是什么好点子,他劝谏:“还是省省紧张时期的肉食供应吧。明天就进入十月了,您若有意,我从十月份枪毙名单里拽出一两个,当做您的靶子,有您对其做出制裁,如何?”
“胡说八道!”一时间,斯大林非常无语。贝利亚似乎只是单纯的调侃,斯大林又不是头脑一根筋,那些反苏份子的罪行判定是基于苏联法律,而自己亲自执行死刑,成何体统?!
“我是最高领导人,不是枪决执行者。法律没有赋予我这项权力!除非你活捉了那个奥地利疯子,把他吊在靶场,我很乐意为全体公民枪毙恶棍。”
随口一说的话让斯大林颇为不难,贝利亚自觉理亏,不再多嘴。
“对不起,领袖同志。干脆这样,我派人出城打猎。但愿能猎杀一头野鹿,或是黑熊。”
“也好,你去吧。”
贝利亚赶忙敬了军礼,带着文件匆匆撤离。
坐进轿车,贝利亚心有余悸。现在仔细一想,撺掇斯大林射杀死囚,这简直是侮辱了他。
许多关起来的死囚,他们的罪名就是反对苏联,其实大部分人是支持托洛茨基的苏联,反对斯大林的苏联。
他们对苏联的理解有所不同,因言获罪的结果就是死。对于那些被关押状态还冥顽不化者,每个月都要枪毙几人。
如果斯大林本人对这些人出手,风评绝对不好,就仿佛斯大林心胸狭窄、私德极为糟糕似的。
如果再有一次机会,贝利亚绝不会这么说。当然,堂堂苏联领袖要拿起步枪打靶,这件事被《真理报》宣传一下,应该会成为国民喜闻乐见的谈资。
不过,枪械的后坐力若是把这位六十多岁的老人的肩膀骨骼震碎,真是的,德军的狂轰滥炸伤不及他一根头发丝,最后是老小子老当益壮的把自己弄成骨折。
其实突击步枪后坐力如何,贝利亚自己的感觉,它不过是比冲锋枪大一点而已。自己年纪实际也不小,自己尚可驾驭,或许到了斯大林手里也应该没事。
贝利亚对斯大林还是很有信心,因为斯大林年轻时的经历可谓非常丰富,被流放了多达七次愣是让一位鞋匠变成了优秀的猎人!
事情必须想到最糟糕的一面。一旦斯大林因为各种原因不能担任最高领导的职位,二号方案就要执行。当然,对外宣传上,斯大林依旧是最高领导。如此境况,豢养的两个替身,就能派上大用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