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大陆历773年的冬天,东风来得特别的早,呼呼的冷风从门缝里,窗沿边可着劲的想往各家各户里灌。可可一个人走在京城的大街上,想找个地方吃碗热腾腾的馄饨面。这一年多来,他已经习惯了每天晚上出来走走,一是为了排遣一下白天忙碌工作的烦闷,二是为了看看自己帮助父亲和爷爷治理下的天下,满足一下自己的虚荣心。
走到一个街角,看见有一家馄饨面的小馆子还依仗着昏黄的油灯开着,从馆子里飘出馄饨面那诱人的香味。
“想不到这样的一家小馆子,竟然有如此地道的馄饨面,着是要尝尝才行……”可可禁不住发出了点感慨。
走进面馆,看了看,这家馆子的确小,总共才两张桌子,另外的一张上已经有人了,那人也是低着头呼哧呼哧的大口吃着面。
可可微微一笑,也不管凳子干净不干净,坐下来就招呼老板兼跑堂的过来把桌子收拾一下,然后要了个大碗的馄饨面。
“哇塞,这是汤、料、馅、皮儿无一不地道,真是香啊!”可可美美的吃了一大口,一股暖劲顺着食道往下走,不多会儿工夫全身上下都进入了一种暖洋洋的境界,舒——服啊!
就在这时,可可忽然发觉旁边吃饭那人直溜溜的看着自己,好象有什么话要说又不敢说一般。他转头一看,顿时也吃了一大惊:“尹继善!你怎么会在这里?”原来旁边坐的这位是河南巡抚尹继善,“这大冷的天,你不回家去陪陪你父亲母亲,到这外边来干什么?”
尹继善看了看周围没人,赶紧给可可行了个跪礼,满脸的郁闷之色,瑟瑟喏喏的半天也没有说出一句话来,脸倒是憋得通红。
可可一看这架势,心里就明白了八分,这八成是给老爷子给赶出来了,也不说破,只是三口两口吃完了馄饨,然后把一锭银子往桌上一扔,走出了小店。尹继善也跟在后面出来了。
喝了碗热汤,站在这冷天儿里,小风儿这么一吹着,感觉颇为凉快,这也算是一种别样的享受。可可拿出块手巾擦了擦嘴,然后想了想说:“我正想到府上走一趟,听说你父亲那里珍藏了一套绝版的《资治通鉴》,我正琢磨着去借来看看,你和我一起去,我知道老爷子是个书迷,到时候要是不借给我,你也好给我帮个腔。
尹继善想了半天都没敢答这话,可可见他面有难色,也不管三七二十一,拉住他的手,就把他往家里拖去。
话说这河南巡抚尹继善在河南任上那是尽心尽力,治理黄河水患那是卓有成效,河南百姓甚至为了感谢他想留住他,给朝廷上了万民表!朝廷也没有亏待这样的股肱之臣,今年上半年便下旨给他,封了他一个忠勤伯的的封号,这可是了不得的封号,一般来说红石帝国除了死去的功臣可以加个忠字作为死后的谥号,活着的人很少有被封上这个字的。另外,由于尹继善的父亲尹香阿的封号只有一个二等伯,所以为了尹继善着想,朝廷还追加了尹香阿一个教子有方的功劳,加封了他一个三等侯。这对尹家来说已经是无上的荣光的。
可是家家都有一本难念的经,尹继善在河南任上是威风赫赫,干得是有声有色,可是一回到家日子就不好过。为什么呢?因为他在家里是庶出,他的妈妈出身低微,是正室夫人的陪嫁丫头。如果就是这样那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可是偏偏正室所生的儿子还是个不中用的家伙,从小娇生惯养不说,还有个胎里带出来的疾病,一激动就抽羊角风,这让一家人都伤心不已。
小时还好办,尹香阿还在任的时候,家里孩子小,养得起,可是到他退休了,孩子也大了,总不能老窝在家里吧?与是就四处找门路想给这大儿子在京城找个差事。可这京城是什么地方,天子脚下,多少双眼睛都盯着空缺,拿是你想干就干得了的?尹香阿自己在任的时候句没有落下个好人缘,所以现在也没人愿意帮他一把。他求了好几家都没人理他。后来到了元霸和多尔滚改革制度的时候,实行了用人必考的原则,这大儿子的差事就更没着落了。
大儿子不中用,这小儿子却不简单。凭着与一份机灵劲,从小就饱读诗书,长大后参加国家的考试,正好又被太子亲自阅卷时看中,先是放在工部行走了两年,然后一下就升上了河南虚巡抚的高位,而且还得到了朝廷的嘉奖,连老父都跟着沾了光,加了爵。外人一说起尹继善来,没有不说好的。可就是这个原因,尹继善在家里特别不受待见。正室夫人看尹继善这么能干,害怕哪天他母亲来个母凭子贵,抢了自己的位子,就老是在家里无缘无故的对着这个陪嫁丫头发脾气,尹香阿本来看着尹继善也挺喜欢的,可是一是经不住正室夫人那么闹,毕竟夫人的娘家曾经在仕途上对自己是多有帮助;二是看着大儿子每天昏昏噩噩了,很是心疼,与是对尹继善的态度也不好起来,连带着尹继善的母亲在家里的地位也是半点全无,据说连个坐的地方都没有。
尹继善也不想看见父亲为了各刚的事情发愁,求到了可可的门下,苦苦哀求给他哥哥找个差事。可可也是心软,看着尹继善那苦恼的样子,头一次给人开了后门,把尹继善的哥哥安排到了礼部的一个下属部门去当了个文书,其实也就是安排了个差使让继善好交差而已。本来这样也挺好的,谁知道这人心不足蛇吞象,这正室夫人见自己儿子就是那么个小官,几乎和一般差役没什么两样,就觉得尹继善在可可那里没有认真的给哥哥帮忙,与是这家里的日子就更难过了。尹继善不回家还好,一回家就得大闹一翻。尹继善又是个孝子,母亲要他顾全父亲的名声不要顶嘴,他也就忍了。可他好几次想把母亲接到任所去供养,这正室夫人也不同意,说是自己的陪嫁丫头就得侍侯自己一辈子,谁也别想把她接走。于是尹继善在家里的日子更是雪上加霜,一边要顾着母亲,一边还要忍受屈辱,这日子还真不是一般人受得了的。
俗话说好事不出门,是坏事传千里,尹继善家这点破事儿被京城里的闲人们这么一传,弄得全京城里的人都知道了,尹香阿觉得自己的面子有点挂不住,认为是小儿子故意在外边找人诉苦,丢自己的脸,给自己施加压力,于是这尹继善母亲的日子就更难过了三分。
看着快要过年了,尹继善从河南任上回家探亲,买了一大车的东西回去,本想高高兴兴的过个年,谁知道那正室夫人看着小儿子买的东西是红红火火,认为是故意来落他大哥的面子,于是拉着老爷子又是一阵大闹。老爷子也被撺掇上了火,就把尹继善从家里给赶出来了,告诉他过年那天再回来,这几天自己找地儿待去!于是,可可今晚上就和尹继善在小面馆无意中遇见了。
到了尹继善家门口,可可也不叫人通传一声,大踏步的拉着尹继善的手就进了客厅。等丫头们把茶都沏好了端上桌了,尹香阿才知道饮血王到家里来了。这可不得了,王爷上门那是多大的事啊,不管多晚,赶紧的穿好衣服出来了。正室夫人还在那个低能的大哥那边哄宝宝睡觉,所以跟他出来的只有一个身材匀称,气质幽雅,但是眉宇间隐隐约约带着几分哀愁的中年妇人。
尹香阿一看见尹继善跟着可可回来了,还以为是他去向王爷告状,王爷到家里来处理自己的家事,于是脸上不由自主的泛起了一层青色。大家见过礼,可可呵呵的一笑,端起口茶抿了抿,说到:“听说老爷子手里珍藏了一部绝版的《资治通鉴》?”
尹香阿一听王爷原来是来借书来了,心里顿时一宽,脸色也好看了不少,“回禀王爷,小臣手里是有这么套书。”
“哦,那就好,那就好。”可可瞥了站立在旁边的尹继善一眼,发现他很是心疼的看着自己的母亲,与是他也不做声,只是问道:“最近父亲要我找点好书善本来读读,免得将来治国犯错误,所以四处打听到老爷子这里有绝版的《资治通鉴》,想借来看几天,不知老爷子可否一借?”
“王爷要书,小臣早该奉上才是,何来谈借,以后臣这两个不肖的儿子还要王爷多多栽培,多多栽培……”尹香阿听了可可的话立马叫了个丫头到书房里把书拿了出来,双手奉到可可的面前,他看着可可满脸微笑,心想乘这个机会把大儿子的事情再给王爷说说,看看能不能再往上走走。
谁知话还没有出口,可可突然间指着他身后的中年妇人问道,“这位夫人气质高贵,一派大富大贵之象,请问是府上的哪位?”
尹香阿一时没弄懂可可的话里是什么意思,半天也没有回答上来,还是尹继善机灵,急忙说道:“回禀王爷,这是尹继善的母亲。”
“哦?原来是继善兄的母亲,那么便是伯母,哪有我们小辈坐着,长辈站着的道理,你这做儿子也太不象话,还不让老人家坐下?”
尹继善的母亲当时就被吓了一跳,她慌慌张张的说:“那怎么行,那怎么行,王爷面前哪里有民女坐的份,不行的,不行的……”两个手直摆,还悄悄的往后退。
尹继善这个时候胆子也突然大起来了,快步走上前去,也不管尹香阿的脸色有多难看,强行的把妈妈拉到旁边的椅子上坐下,“您就坐下吧,都累了一天了,歇会还不行?”还给她按摩起肩膀来。
那妇人看着尹香阿的脸色十分的难看,又害怕的想站起来,尹香阿黑着脸很不情愿的一挥手,“王爷叫你坐你就坐吧。”那妇人才老实的坐下了。
可可拿起那套书摩挲了一下,看了看这一家人的样子,笑了笑,说道,“既然书已经借到了,我也就不再耽误你们准备过年了,祝你们新年愉快!”说完转身就走,尹香阿赶紧带领家人送了出来。
可可刚刚离开,尹香阿就很大声的“哼”了一声,也不理这两母子,快步的走回客厅里去了。这个时候正室夫人也赶过来了,听说王爷已经走了,后悔得不得了,又打听到老爷和二少爷没有给自己儿子求得什么恩典,更是气得不的了,后悔没有抓住机会。拉住尹香阿又要开始闹腾。这时尹继善慢慢的扶了妈妈进来,在门边的小凳子上坐下,他去倒了杯水给母亲喝,看着正室夫人在那里闹,他们也不说话。可是你不说话,别人却不一定就不把你当作不存在。正室夫人一看见他们娘两就生气,觉得今天这事情就是尹继善故意弄的,把王爷请来想压自己一头。她眼睛争的贼圆,大声的斥责到:“没规矩的奴才,主子面前哪里有你坐的地方,还不给我起来!”
尹继善的母亲毕竟还是有些害怕,而且人也善良,一听到正室的责问便诚惶诚恐的要站起来。尹继善一看正室夫人今天这样子就气不打一处来,他把妈妈按在椅子就是不让她起来,对着正室就说:“大娘,我妈今天侍侯您一天了,现在坐会儿都不行吗,王爷在时还让她坐呢!”
正室一听这话更加肯定了自己的想法,火更是往头上冒,大怒道:“你竟然拿王爷拉压我?告诉你,你妈是我家带来的奴才,这辈子都是!我要她站着她就得站着,不管你现在是多大的官,你也管不着!这家里的一品诰命夫人只有我一个!那件诰命夫人的朝服也只有我一个人才可以穿!奴才永远都是奴才,你给我听清楚了!”
“放屁!”尹继善实在是忍受不住了,平时的恶言恶语也都算了,今天这些话还是人说的么!“我马上就把我妈接走,以后我们各过各的,谁也别求谁!”他也是豁出去了。
“反了你了,敢这么和大娘说话!”尹香阿看见儿子和正室闹了起来,他也是非常的生气,不过他的倾向性是非常明显的。正当尹继善还想抗争的时候,他的妈妈拉住他的衣角示意他不要说了,眼泪汪汪的表情让尹继善这个做儿子的感到非常的难受。
“圣旨到——尹香阿接旨!”正在大娘还想对尹继善的母亲进行羞辱的时候,一个太监的声音突然出现在门口,尹香阿顿时吓了一跳,急忙制止了正室的行为,喊出全府的下人一起到前厅来接旨。
传旨的是个老太监,看着黑压压的一片人头老老实实的跪在自己面前,他感到很是得意。毕竟能够出宫来传旨的太监太多,自己也很少能享受这样的荣誉。
“听旨——”这一声让人直起鸡皮疙瘩,“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尹继善之母,贤良淑德,为国家教养出尹继善这样的能臣干才,实为功不可没,特加封为一品诰命夫人,另赐玉如意一口,望保重身体,准尹继善接母到任所供养天年,钦此!”
“臣尹香阿接旨谢恩!”大家伙一起磕了九个响头然后站起身来接旨,这时大家才看见老太监的背后还站有两个小太监,一个捧着一个托盘,一个托盘里是一件大红的诰命夫人的朝服,和正室夫人的那件是一模一样;另一个托盘里放着一柄七彩生光的玉如意。大家都不禁为尹继善的母亲高兴,这可真是好恩有好报,平时宽待下人的夫人终于是熬出头了,真是皇恩浩荡啊……
谁知事到这里还没有完,老太监对尹香阿一招手:“老爷子,皇上还有口喻,让下人们退下吧……”尹香阿赶紧把下人们都挥退。老太监看了看说:“你的两位夫人和尹大人不用出去,也一起听听,这是王爷的意思。”
于是客厅里句只剩下尹继善他们一家人恭敬的跪在那里,听旨。
老太监清了清嗓子,开口就是:“尹香阿,你这个混帐东西!”老太监顿了顿,看了看众人的反应,发觉个个的身子都在打颤,他很满意这样的效果,于是接着说:“你的爵位从何而来,是继善在任有功,朝廷的赏赐,为了顾全你的脸面才追封你为侯爵!你儿子的差事何来,是继善苦求而来,否则他何得何才能为帝国效犬马之劳?若非继善你家何能有如此荣光耀于红石,若非继善之母,又何来继善之今日也?你不思其源也罢,为何还不允继善接母供养?当真要把其母逼死方才罢手?家有妒妇,情何以堪!今日,吾孙亲眼见其于你家,着实可恶!若非继善之顾,我必将你杖责以解我心中之气!”老太监看了眼尹香阿,差不多快晕倒了,“今日小惩薄戒,尹香阿与正室各自打二十嘴巴子,以为纪念!”老太监把尹香阿扶了起来,“老爷子,请吧,打完了我们还要回去复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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