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三点才睡,钟魁五点多钟就坐起来了,等待其他几人的苏醒。
曲欣的睡姿很优雅,标准的向右侧卧而睡,被子盖得严严实实;林昊极为不老实,他的被子竟然越过栏杆被踢到地上,身体则摆了一个大大的太字,“好恶心,”钟魁只能这样评价;白雨琪的看不清楚,因为这丫头竟然把头蒙住了睡,他隐约记得这样好像对身体不太好,睡醒了容易头晕。
六点半,林昊手机的闹铃响了,最近的他斗志比较昂扬,坚持早起锻炼六段拳,在钟魁看来进步算是肉眼可见的。只是总是设置闹钟这一点很招两位女生的讨厌,很喜欢睡到七点二十的她们因此极度厌恶,奈何人家有光明正大的理由。
林昊用闹钟才能醒才反证了他的睡眠质量,女生们以毒攻毒之法就是设置两个比他晚三十秒的闹铃。按掉一个闹钟之后的人是最放松的时候,两个闹钟一起响那就真的是要命了。只不过虽然很要命,林昊还是把六点半的闹钟保持了下来,女生们也坚持六点三十分三十秒的二段闹铃。
窸窸窣窣的声音,三个人开始起床,钟魁不便再看,只是那么大一个人在那里呆呆坐着,还是让他们有些奇怪,“你在这里干坐着想啥呢?”
“猫眼的记忆,我已经找到了,”这时候才是臭皮匠和诸葛亮之间构成倍数关系的时候,无关术界常识,仅仅需要脑洞的开阖,钟魁开始求助于其他三人。
不过在思考琢磨发散思维之前,他们三个还得先压压惊,钟魁描述何韵文遭遇袭击和受伤的过程细节过于详细,这三人明显受到了惊吓。大前天还见到的好好的一个光鲜亮丽的异族美女,就这样被人用一种极为卑劣和无耻的方法暗害了。
愤慨是一定的,钟魁催促了他们好几次,才把注意力转回到想出如何对付王和阳傀儡术的办法。他们的确想出来很多办法,譬如用火烧、用电锯、用刀片、用要你命三千——这些都是把不死傀儡真的看成简单的人形木偶;集中力量打爆它们的脑袋、左胸、喉头、手指等等,这些都是在钟魁提出“它们体内应该有一个储存命令的地方”之后,他们想出来的办法,丝毫没有建设性,按照它们的打法,这一个个傀儡已经被从头到尾每一寸都打到粉碎而不可再生,有那种力量还找什么控制中心啊。
一种一种办法想出又被批驳,终于被林昊想到一招,“封符不是可以隐匿气息的吗?为什么不用那个躲起来?”
“白痴,你以为我现在能做出来的这些四品封符能挡得住这些最起码六品傀儡的嗅觉?”再说傀儡袭击的时候怎么可能给出用封符躲藏起来的时间和空当?而它们没袭击前躲起来又太浪费时间,“这个王和阳难道就无解了?背兴!”
办法很多,启发很多,然而还是没有想出来,钟魁看看时间七点了,也不够林昊和曲欣去练上几次了,索性给他们讲讲各自的炼气术,“六段拳和六段锦在很大程度上是相似和一致的,所谓六段指的就是‘手指’‘手腕’‘手肘’‘肩胛’‘腰’‘腿’这几个部位,先练手肘,再练手腕,之后是手指和肩胛,最后是腰跟腿,这是这套功夫的修炼顺序,也是力量的积累顺序。”
“这些我们都懂,但是怎么个积累法?”林昊和曲欣都卡在手肘上很多天了,虽然感觉上好像有点反应,但又总觉得毫无成果。
“事实上,这种积累是两方面,一是肌肉筋骨上力气的积累,六段拳主要侧重在这方面;二是‘气’的积累,六段锦着重在这上面下功夫。没有截然的区别,两手都要有所准备和积累,”钟魁教的是一本正经云淡风轻,心里面却是叹息不已。
因为他的修炼是按照正常术者的方式进行的,所以对于炼气术的入门极快,而他们就只能按照这种粗糙的理解慢慢摸索。教给他们内丹术或者其他功夫不是不行,而是在教给他们那些道术的同时,也被他们置于钟家曲家乃至整个术界的对立面,牵扯进诸如“传承”“授业”“家族”等等很厚重的字眼中。
刚才他说出来的就是些皮毛,这也让林昊和曲欣有所收获,只是他能十分肯定,这俩人一定是一人只记得“力气”,另一个只记得“气”。不过无所谓了,有提高就行。努力爬起床,大家各自去盥洗室洗漱,沉闷地吃完早点,沉闷地去上课,然后沉闷地再次遇到温和的笑的方况。
想事情的时候钟魁也会想到方况的异样,他二叔把他治好之后就变了一个人,充满中二症状的术二代特征几乎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温和的笑看多了实在让人头皮发麻。不过仔细想想,这笑未必是口蜜腹剑或者笑里藏刀,更多的只是丢块大便出来而已——单纯糊你一脸,顺便唬你一跳。
更重要的是,笑是脸部最容易做出来的表情,哪怕是苦笑、假笑或是皮笑肉不笑肉笑皮不笑皮肉都不笑却还在笑……眼睛是心灵的窗户,但眼皮就是防护栏加毛玻璃,适当应用眼皮就相当于关上了窗户,保持笑容则是关上了门,闲人勿进,不闲也勿进。
“哟,果然不愧是二叔,这么会教孩子装深沉,”想得通透,换个心情,钟魁被方况捕捉的眼神还是不耐烦和厌恶加惊愕的,收回来之后,眼皮底下却是戏谑的,“陪你就这么玩玩吧。”
钟魁的心情是自然而舒适的,但是下一秒,眼睛传来一阵莫名的感觉,就像前天遭遇何韵文的魂魄,昨天晚上沉浸在何韵文记忆中时感觉到的,“这是她的气息?”然后就发觉整间教室里还有一处也有这股气息,他不敢有多余的动作,鬼眼瞧过去,“方,方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