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的上午一直阴天,直至中午太阳才慢吞吞的爬出层层乌云,即便如此,行人还是全副铠甲,丝毫不觉得迟到的阳光能起到多少取暖的作用,街上除了水坑儿里被冰冻住的枯叶无法脱身以外,其他的枯叶、塑料垃圾袋都卷在风中,这是北方城市常见的场景,正常情况,注意清洁,卫生,亮化,绿化的本市会在凌晨就派出大批的环卫工人奔赴前线,然而我所租住的小区附近,路灯如同本市的公用投币电话亭,几乎没有能正常作业的,正所谓“垃圾欲静而风不止,环卫欲扫而路灯不亮”,我趴在窗边,吐了口哈气,在玻璃上抹掉一小块霜,看着小区楼下偶尔刮起的小旋风,它们连半米的高度都算不上,如同科学家在实验室里做的小型飓风实验,让路过恰巧观瞧到此景的人们觉得有趣,两个手握冰糖葫芦咧嘴笑着的孩子追逐着旋风里刮起的垃圾袋,嬉戏打闹着,风停后两个小孩站在原地吐着嘴里刮进去的沙子,其中一个发现冰糖葫芦上挂着垃圾袋后一脸沮丧惋惜,这时一个扎红箍儿的大妈突然驾到,大声制止了两个熊孩子随地吐痰的恶略行为,又一阵风刮来,大妈也吐了几口嘴里的沙子,拉着倒霉孩子去找家长去了,两个孩子哇哇直哭,我在窗边看着呵呵直乐。
汪洋躺在床上忧伤的看了眼裤裆说:“你说哥们儿能就这么废了么?”
我说:“废了就拿甘萍萍抵押赔偿啊,让她品尝一下什么叫做守活寡。”
汪洋说:“今时可不同往日了,那么漂亮的姑娘你说天天练体操我信,要说天天握着节操不撒手,你打死我都不信,要是真废了,她赔给我也不敢要,我后半生得绿成王八!”
我说:“要不我陪你复查下吧?”
汪洋说:“我刚从那地儿出来没几天,您老饶了我吧。”
我说:“没事儿了就下地走走,活动活动。”
汪洋说:“少来,现在以养为主。”
我说:“那也不能跟块儿木头似得窝一地儿一动不动,作为一个灵长类动物你对得起直立行走这四个字么?来,下地遛遛,差不多就来一劈叉,有些疾病就得恶治!”
汪洋说:“我怕扯着蛋……”
这时传来了一阵敲门声,我游逛着去开门,门一打开,刘诚父子站在门口,刘诚笑脸相迎,刘不云眼神四下寻摸,仿佛不知看哪儿是好。
我说:“哎呦!你二位怎么来了,快,屋里请!”
刘诚说:“哎,来看看你们两位。”
刘诚和刘不云双双走入房门,刘不云穿了一件加肥加大的外套,一条加肥加大的裤子,目测裤腰又恢复了之前的尺寸,我打赌这条灰色的裤子脱下来堆在地上没人会知道是干什么用的,刘诚衣着褐色外套,商务眼镜,显得精明干练,如若没人介绍的话,从遗传学的角度来讲真看不出这两个人有半点儿亲属关系。
刘诚说:“大侦探,听说你受伤了,我带着我儿子来看看你。”
汪洋说:“客气,咱们之间还有什么看不看的。”
刘诚说:“不云,叫哥哥,你大恩人忘了啊!”
刘不云说:“汪哥好!”
汪洋打趣的说:“哎!这小子看样这些日子不仅是伙食水平恢复了,这体重也恢复了吧?”
刘不云傻笑说:“嗯!我妈这些日子天天给我弄好吃的,吃的我昏天暗地的。”
我说:“哈哈!看出来了。”
刘诚也乐了说:“是啊!要不是你们及时找到了线索,我儿子哪那么早回家啊!”
我和汪洋至今都不知道刘不云怎么会被放回来的,听到这儿我尴尬的去沏茶,只剩下汪洋含糊其辞的应答着。
刘诚说:“今天是无事不登三宝殿,老汪!我就不跟你客气了,咱俩也不是第一天认识了,今天哥哥有个事儿想托付你。”
汪洋以为又接到单子了,兴奋的小眼珠一亮说:“说吧,哥哥!跟我还有什么不好说的?有啥麻烦事儿直接说!”
刘诚说:“我儿子啊,学的网络工程,自毕业以来那就窝在家里也不出门儿,也不找工作,急的我和她妈跟什么似得。话说也是,我儿子胆子小……”
刘不云忙制止道:“爸!别这么说我!”
刘诚说:“又没冤枉你,再说了你汪哥也不是外人。我儿子胆子有些小,但他的专业成绩非常好,我和他妈妈也确实是溺爱了他一点儿,他不爱去上班,我们就养着,放到不熟悉的人手里我和她妈妈还真不放心。”
汪洋脸上多少有些紧张说:“老哥哥!您的意思是让我给不云介绍个工作?”
刘诚开诚布公的说:“我的意思是让他先到你那工作,咱们这么多年的关系了,我也不是第一次委托你帮忙了,远的不说,就去年我们家亲属,我那小外甥让人贩子拐走了,也是你不到半天就破案了,人还没出高速口就让你抓到了,你的能力别人不说,我是深有体会啊!所以孩子交给你对他的成长啊绝对是有好处的,我和他妈妈都到了要退休的年龄了,以后的路啊还得是他自己走,老是像我这么护着,他永远也长不大。”
汪洋一脸尴尬说:“我这是刚刚开店,但……”
刘诚说:“你就别推辞了,不用给他开工资,就是锻炼。别的不会,让他给你整理文件,扫扫地也是行的啊,况且这孩子可不是没有一技之长。”
汪洋说:“我这儿还真没多少电子文件需要整理的。”
刘不云接过话茬说:“汪哥,说实话我本来是不想上班的,可是现在这情况你也看出来了,为了工作我都离家出走一次了,不管算不算是和我父母赌气,但这起码说明我是有好好工作的决心的,我也知道咱么这儿是干嘛的,我没我老爹说的那么差劲,我学的网络工程,别的不敢说,网上人肉搜索,黑别人的网站,做嫌疑人追踪这套我都门儿清,别人我就不说了,你昨天晚上是不是和一姑娘视频聊天,然后那姑娘还脱……”
汪洋急忙抢过话来说:“我要了!好吧,明天到我工作室报道。”
刘诚说:“要的就是你这句话,犬子就交给你了,以后好好培养,帮老哥好好带带!”
汪洋异常爽快答应:“没问题!”
电视里正播放着电影《无间道》,警局内曾志伟和黄秋生正各自带着自己的兄弟对峙,而曾黄两人也同时向对方开展着心理攻势,互道对方阵营里有内鬼……
汪洋闲聊道:“港产片的经典神作啊,每次看到这块儿文戏我都热血沸腾,老戏骨演的多棒啊!”
刘诚盘着手中的佛珠说:“是啊!卧底这工作自古有之,不管是哪方的势力,要想巩固自己的队伍,先做的都不是进攻。”
汪洋问:“哦?进攻不是最好的防守么?”
刘诚笑了下说:“攘外必先安内啊!”
汪洋说:“哈哈,高见!”
刘诚又和汪洋寒暄了几句后带着刘不云走了,留下了一头大汗的汪洋。
我把给刘诚父子两人沏好的茶握在手中,自己左右手轮番举杯喝着,看着汪洋呵呵直乐。
我说:“我怎么觉得你是被人家给要挟了呢?”
汪洋低着头若有所思,突然转身下地,拔掉了网线说:“太没安全感了。”
第二天的早上,我开着车带着汪洋和杨毅通往Being工作室,躺了这么久的汪洋倒是精神百倍,动脑工作看来是他最好的良药。
杨毅问:“哥啊!好多了吧?”
汪洋说:“嗯!没什么问题了,对了,你这手上的伤是怎么回事儿?”
杨毅说:“别提了,这不你受伤了么?我也看出来这行业的危险系数有多高了,便报了个跆拳道的班儿,寻思锻炼锻炼,想以后既能保护你也能保护自己,这可好,差点儿把小命儿搭进去。”
我问:“什么情况?”
杨毅说:“我的教练是一女的,长得不错……”
我不假思索说:“咸猪手,下流无耻!让人打了吧?”
杨毅反驳道:“哪儿啊?我要是真抓着点儿不该抓着的地方我挨打也算值了,试练没两下她就给我甩出去了。我质问了她到底教的是不是跆拳道,怎么上来就摔跤,她跟我说她精通武术、散打、跆拳道和摔跤,有的时候乱码,程序紊乱。”
我说:“哈哈!那这四样儿功夫你都尝试过了?”
杨毅说:“尝试了两样,接着她就真的跟我跆拳道了,你这是看见我手上有伤了,你再看这儿。”
杨毅把脖领子拉开,一边淤青破皮,杨毅咧了下嘴说:“这妞儿下手太重!”
汪洋问:“是你不禁摔吧?”
杨毅说:“还真不是,不只是我这么说,我是新去的不懂行情,人家老学员从来不和她对练,就我傻!”
汪洋突然打断我们一指前方说:“你看那!”
我们顺着汪洋手指的方向只见一辆摩托车上前后坐着两个男的,车子缓缓的开向一个白衣女孩儿,后座的头盔男一把扯下白衣女孩儿手里的包,摩托车疾驰而出,速度之快,差点儿把白衣女孩儿拉倒在地。
汪洋说:“要不要追上去?”
我刚要加把油,只听见杨毅瞪着眼睛说:“好像不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