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好包间的门,全知道摇晃着他的小身子,重新蹲回到木椅子上。
他看着坐在身边的小喇嘛,看着小喇嘛慢条斯理的把手里拎着的菜篮子放到桌面上,里面装满了新鲜的各式青菜,还有一条收拾利索的鲜鱼。
我也看着小喇嘛。
“买这么多菜……”全知道抬手扒拉了一下那些菜。
我直视着小喇嘛黑亮的一双眼睛,他也朝我看过来,嘴唇抿成一条线,没有说话的意思。
包间里短暂沉默了一阵,全知道看看我,开了口。
“俞小姐,这就是找到你叔叔的人,让客户直接见到他已经是破了大例了,你想知道找到你叔叔的事儿,直接问就行。”
我点点头,“谢谢全叔,能请你离开一下吗,我想单独跟这位很出色的年轻人聊几句。”
我跟全知道说话的时候,小喇嘛用手指扒拉着菜篮子里的那条鱼,直到全知道离开了包间关上门,他才抬起头看向我。
他指了指菜篮子,“老板娘说,今晚在客栈请所有客人吃火锅,我刚去北门坡市场买了菜。”
我一眼都没瞅那些菜。
“我叫俞微,我叔叔叫俞立新,你叫什么,我问的是你的名字。”
小喇嘛动手掐掉了一根菜叶子。
“我要是说我就叫小喇嘛,全知道也只知道我叫小喇嘛,你信吗……抓紧时间问你叔叔的事儿吧,我还得回客栈准备晚上的火锅呢。”
我舔了下嘴唇,高原干燥的气候让我这个北方人都有点受不了,嘴唇自从到了宗巴白城就一直在起皮。
“全知道说我叔叔已经火化了,因为瞿折罗那边不让保存遗体,是你处理的,骨灰在哪呢。”
“还在那边,需要直系亲属或者委托人才能把骨灰带回国内。”小喇嘛垂下眼睛,盯着菜篮子里的鱼,回答我。
“你看到我叔叔的遗体了?你怎么找到他的,死亡原因是什么。”我继续问。
小喇嘛抬手摸了摸头顶,“怎么找到的属于行业机密,抱歉不能跟你细说。我看到你叔叔时,他已经腐烂一段时间了,死亡原因看上去是失足跌落到了河谷里,这种意外在瞿折罗那边很常见。”
我哦了一声,“你干这个多久了,客栈那份工作是掩护吗?”
小喇嘛笑了,很难得的笑出了声儿,“掩护什么……我又不是间谍,这里很多人都知道我跟着全知道做这行,我没隐瞒过,是你不知道而已。”
我面无表情看着他。
他说的没错,全知道做的这种行当,放在我们内陆就是私家侦探,的确不是什么秘密,这行业自古以来就有,只是到了现代社会变得更加地下罢了。
我叔叔六年前离开家时告诉我,他找了全知道他们这行的狠人,终于有了他要找的那个人的消息,然后跟爷爷大吵一架后来了宗巴白城。
叔叔始终不跟家里联系,只是每年爷爷寿诞的时候会给我发个替他问候爷爷的短信,爷爷也不准我们去找,叔叔毕竟是成年人,我也就没那么担心他。
可是三个月前,我突然收到了一份从宗巴白城寄过来的快递,里面是一把钥匙和一张写了几句话的纸。
叔叔在纸上写,说他已经找到的那个人出了点事需要钱,让我准备好钱给他送过来,到了之后可能见不到他,要我把钱放到画室里就可以走了,不用等他。
快递里的那把钥匙,就是开画室门的。
我把事情跟爷爷说了,老人家沉默了很久后,同意我来宗巴白城。
我按着爷爷的吩咐,没带现金赶了过来,人到了宗巴白城后就感觉到了不对劲,叔叔不在画室,画室也看上去很久没人进去过了。
这里镇子不大,常住的汉人就那么几个,我打听到的各种消息最后都指向了同一个结果——我叔叔俞立新,早在一年前就没出现在镇子里了。
他失踪了。
我很快就联系上了全知道,开始寻找叔叔的下落。
可我怎么也没想到,这两个月直接来替我寻找叔叔的人,竟然就一直在身边。
小喇嘛几乎每天都在客栈里忙进忙出,他是怎么去找到我叔叔的。
他这人,有点意思。
“昨晚那些人……跟我叔叔有关吗?他们是奔着我来的吧。还有,找到我叔叔的时候,他是一个人吗?”
我从小喇嘛走进包间那一刻开始,就直觉的把昨晚破门入屋的那些人,跟叔叔失踪的事情联系上了。
没有原因,就是一种直觉,一种属于我们俞家女人的直觉。
我咬着下嘴唇,等待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