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尖叶
风左手捧着速写本,右手拿着铅笔在本子上勾勒出一个女生的模样。一叶枫如鹅毛般飘下,此时已是盛夏,太阳灼烧着城市……
8、7、6……汗水包裹住鬓角的发丝,依偎在脸颊上,木看着不远处的红绿灯,看着看着便失了神。黄绿色的枫叶悄悄的飘落在她的头顶。
5、4、3……——哒——哒——哒——哒——。急躁的电动车飞驶过了斑马线,前轮贴着后轮,熙熙攘攘。风站在隔着绿化带的转弯处,脸上袭来一阵阵暖流,笔尖停滞在纸面上,还是那个模糊的轮廓。
2、1……绿色的小人终于慵懒的走动起来。枫叶飞离了木的头顶,此时的斑马线上只有她一个人。
疯狂的人群嗖嗖嗖的驶过,风抬头看着路边的枫树,口中念叨着:“真是个难看的季节,还要等到八、九月才能看得到那满天的红叶。”
一步,两步……哒哒哒哒。幽黑的眼球在镜框中跳动着,绿灯慢慢的变成了红色,喷涌出鲜红的血花,木惊恐的闭上了眼睛。
哒哒哒哒……风的脑袋里想不出画面中的脸,只有一个粗略的轮廓,大框眼镜,扎着马尾。
三步,四步……哒哒哒哒。风走出了绿化带,转头看到阳光中突然出现一张精巧的脸,怦然心动。
“……快躲开!”。
黄绿色的枫树在微风中煽动着,树下趴着两个陌生的人,躺着一辆碎了反光镜的电动车。木艰难的爬起了身子,揉着胳膊走到了风的面前,只见他的牛仔裤的膝盖处破了个洞,洞口处血流不止。然而风身边摊放着的那本速写本则更加吸引住木的视线,木的呼吸变的急促,心跳更加快速的跳动着。
风盯着木的脸看了许久,早已忘却了膝盖的伤。木刚缓过神来便紧张的说到:“对不起!对不起!我带你去医院吧,害你流了这么多血!”。
风依然紧紧的盯着她的脸,没有痛意,也没有回答。这使得木更加的紧张了。
“我……我……我真不是故意的,真的很不好意思。要不咱们先去医院吧,你要是想要什么精神赔偿的话,等你的伤口处理完了再讨论行嘛!”。
风拿起了地上的本子,捡起了摔断的铅笔头,坐起身体时才感觉到腿部的疼痛。木刚准备跑过去扶起他却被风一口喝住:“别动”。
木被吓的肩膀一颤,吞吞吐吐的问到:“干……干嘛?”。
风用铅笔比划着木的五官,攥着笔头专心致志的画着。木脸上的疑惑随着枫叶缓慢的掉落,此情此景也再次触动了她的伤口。
“好了,谢了!”
风手撑着滚烫的地面吃力的爬了起来,拍了拍衣服上的土,转身准备离开。木连忙跑到他的跟前将他扶住:“你要去哪儿?还是跟我去医院吧!”。
风看了一眼手中的画,转身抬头看着木的脸微笑着说到:“你真漂亮”。
木放开了握住风胳膊的手,瞪了一下眼睛,将贴在鬓角的头发捋到耳后:“额……谢谢!走啊,去医院”。
“不用了”。
风再次转身,微跛着脚消失在木的视线之外。
车来车往,喧嚣的城市沉浸在夕阳之下,霞光染红了路旁的枫叶,仿佛又到了落叶的季节。那一年她21岁,而他18岁。他们住在同一个城市,却用了39年的时间来“遭遇”。在这个不是很美的夏天,风找到了那个让他心动的人。在这个灰色的夏天,悲伤还会继续吗!
“想画好素描,光靠拿着铅笔死抠乱涂是不行的,尤其是在家里的墙上”。
“哈哈哈哈……”四周的学生一阵哄笑。
“我们要先设计好整体构图,然后搞清透视关系。画好线稿,分清亮部和暗部,再逐步深入……画素描最主要的是结构,其次才是明暗。就好比是看一个女生长的漂不漂亮,首先她得先长的像个人,然后才是看她装画的好不好。你们面前的这些石膏像,自己去选择形状和角度,今天我只要求画出它们的结构,不需要加明暗。那各位毕加索们就开始创作吧”。
画室里传出唦唦唦的铅笔摩擦画纸的声音。木来到了“枫之夏”大厦的楼下,抬头便看到了四楼挂着的牌子,白底黑子写着“枫之画室”。一楼、二楼、三楼……木的步伐变的越来越沉重,心里也越来越压抑起来。
气喘吁吁的爬上四楼,木闭上了眼睛,紧皱着眉头心中默数了十步,走到了画室的窗前,听到了那熟悉的唦唦声。
“是铅笔摩擦画纸的声音!”木那长长的睫毛上挂着一粒粒泪珠,眼皮颤抖着。
朦胧的眼睛慢慢睁开,只见一个头发微长,穿着白T恤的男生正呆呆的看着一幅画,画面的内容被他挡住了,但是这个熟悉的背影似乎是在哪里见过。木转身走到了楼梯口,看到了门旁放着的介绍牌,上面是每个画室的美术老师以及优秀学生的介绍信息。木看了一眼一班的信息。
“老师:风
学历:高中
性别:男
年龄:18
……”。
木再次看了一下风的照片:“原来是他!”。木呵呵轻笑了几声下了楼。
“缓缓飘落的枫叶像思念
我点燃烛火温暖岁末的秋天
……”。
风拿起了电脑旁的手机:“喂……”。
“喂,伤好点了吗?”。
风看了一下手机的号码,停顿了片刻再次放到了耳边:“诶……你是谁啊?”。
木趴在床上一心愧疚的说到:“就是……就是昨天把你撞伤的那个坏人啊!”。
风坐直了身子,甜了一下嘴唇:“哦,是你啊。你是怎么知道……”。
“额……额……我打10086查的”。
“10086……那你又是怎样知道我的名字的?”。
“额……额……好吧,我是今天去枫之夏大厦的时候碰巧看到了你们的广告牌,在广告牌上不小心看到了你”。
“这么巧啊……额……那个……”。
路旁的枫叶尴尬的摇摆着。
两个人同时问到。
“你的车摔的不严重吧?”。
“你的膝盖伤的严重吗?”。
风将手机拿远些,干咳了一声:“哦,没事……没事……”。
手机里传出了蝉鸣和车流来来往往曹早的声音,只有他们忽然像是忘记了人的本能。
木再次打破了夜的“宁静”。
“明天等你下班后一起去吃饭吧,就当是对你的一种补偿”。
风用食指胡乱的敲击着鼠标,吞吞吐吐的回答到:“不用了,不用了,小伤而已,就当是促进血液循环了”。
木在床上翻了个身,将手机从右手换到左手,微笑着说到:“要得,要得。你要是不答应我的话,我会一直活在愧疚之中的”。
“没……没这么严重吧!……那你明天什么时候有时间”。
“我嘛,我上午都有时间,下午要去给别人做家教。你呢?你什么时候有空啊”。
风抬头看着屋顶想了想:“额……我上午要跟大叔们去开会,下午还有两节课”。
木点了点头:“哦,那就晚上吧。我知道一家日本料理店,晚上八点钟关门,味道还不错,而且实惠、好吃”。
“好啊,那就晚上吧”。
“嗯,那晚上我去‘枫之夏’大厦楼下等你吧”。
“嗯,好的,麻烦了”。
木脱下了眼镜,关掉了台灯。风则摸着下巴看着未备注的号码傻笑了许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