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兰西瓦尼亚大公把瓦特拉地区扔给伊森,一个很重要的原因,就是想借助他的力量。
这位志大才疏大公的谋主、以辅佐官的身份出现、实则代表卡玛利拉势力的维利卡·格林,同样有着类似的打算。
结果伊森就像条巨蛇,一口将猎物吞下,然后潜洞了。这对君臣的预想几乎完全落空,这如何能高兴的起来?
“殿下,根据最新送来的情报,暮光领的所有村镇都已经荒废了,很彻底的那种,连建筑都被荡平了。等到开了春,野草勃发,该地区就会彻底成为荒野,连道路都不容易找到。”
乔治二世心中不快,却也不敢给维利卡脸色看,他压着火气道:“那么以您的看法,我们该如何应对?”
“您应该派遣使节,暮光领仍是特兰西瓦尼亚公国的一部分,您是封君,作为封臣的暮光伯爵,除了贡金,还有其他义务,比如守土。”
老实说乔治二世有些肝儿颤,毕竟他也听说了这位阿鲁卡多的另一个名号,血皇。
虽然是黑暗世界的名号,并不被普世所承认。
但实际上到了他这个层次,很清楚这个名号才是那个更货真价实、具有威能的。
不过这件事总是要解决,那就派人呗。
可他的手下也都不傻。开玩笑,现在外边正流传着这位血皇缺乏食物,已经把整个暮光领的民众都集中起来当猪样,以方便食用。这个时候去提要求,是活的不耐烦,想意外失踪了吗?
一个人在这个时候主动站出来,接了这桩任务,他叫弗拉德·则别斯·塔古拉。
这位塔古拉家族的后裔,有着与他两百多年前的祖先,被称作龙之子、穿刺王的那位弗拉德四世相同的名字。
是他自己改的,他希望可以像那位祖先般英勇,令敌人闻风丧胆,重现先祖的荣光。
想当英雄,自然不能缺乏勇气。弗拉德觉得这次就是个机会,他得把握住。
弗拉德知道,要想在这个世界闯出威名,光靠凡人的力量是不够的,他必须拥有超凡的力量,否则他多半会死在成名的道路上。
他曾一度考虑过成为一名血族,以得到黑暗的青睐,但最终放弃了,血族只能活在黑暗中、阴影里,而他想得到的是阳光下的欢呼和敬畏。
于是他考虑一些其他途径,比如从巫师、术士那里获得力量,又或成为一名狼人。
然而作为一名贵族,他接受过良好的教育、也见多识广。
他发现,那些巫师、术士、乃至狼人的力量,大斗言过其实,传闻的很凶残,实际上威力也就那样,副作用和限制还不少,并不足以纵横沙场。
探寻、接触,他掌握了丰富的相关知识与经验,却也蹉跎了岁月,不知不觉已经青春不再,他也越来越感到失落,就在这种情况下,血皇的传说以一种突兀而又猛烈的方式传到了他的耳朵里。
他已经错过了一次机会,他羡慕那个叫做范海辛的血猎,他暗自发誓一定要得到力量,不管付出什么代价。
这天天还没亮,弗拉德就告别了家人,带着亲随,又汇合了使节团的其他人,赶往暮光领。
进山前,使节团还特意在山外的镇子歇息了一宿,又赶了个大早,才正式进入暮光领。
知道山路崎岖,一行人轻装简行,全部都是骑马,可就是这样,他们的速度仍旧快不起来。
暮光领的野化情况比情报中的还要严重,道路仍旧在,但沿路都充斥着那种年久荒弃的感官,仿佛早在几年前,这些所在就已经没有了人烟。可他最近一次来这里,就在不到半年前。
随行的术士道出了造成这种现象的原因,“大人,是黑暗荒芜。这里正在回归蛮荒,速度之快,可以说前所未见,按照这个情况,到了明年夏天,这里就会像那些从未有人踏足过的黑森林般险恶。”
骑在马上的弗拉德问道:“你能大概的推测出是什么原因造成这样的情况吗?”
术士摇头“暮光伯爵在黑暗世界的声名比俗世中哈布斯堡的皇帝陛下还要响亮。从血族流传出的消息,卡玛利拉想要拉拢他,被他毫不犹豫的拒绝。撒巴特害怕他,严令得罪他的后裔乖乖领死,为了买命,两个遭受牵连的家族,倾家荡产,并且被永远的驱除出了这片土地。”
“传言这位拥有着纯紫色血液的帝王级血族,跟十三氏族并非一支,而是来自远古的神民后裔。他借一个没有尊长、没有氏族的沉眠血族泽维尔·洛顿的躯体苏醒,并迅速凝集了足够的紫血,重新塑造出原本的身躯,然后恢复了本名,也就是阿鲁卡多。”
“神裔阿鲁卡多掌握这古老的神术,制造普通黑暗子民眼中的圣器,对其而言不过是举手之劳。他既能赐予圣光的力量,也能赐予永夜的力量。有人不明白这是为什么,但现在,人们推断,他是诸神时代落幕的见证者,是白昼最后一抹阳光,是夜晚第一缕黑暗,是夕阳的光辉,是夜晚的帷幕,是有着暮光神性的半神,暮光领、暮光伯爵、暮光之城的名号就是佐证。这样的存在,其手段远不是我们所能想象的,让领地黑暗荒芜,或许就是他的暮色神性笼罩的结果。”
术士说这番话时充满敬畏,搞的弗拉德和其他同行者也是心中惴惴,很是紧张。
又行了一会儿,弗拉德问:“克哈,你说,要什么,才能打动这位神裔的心?”
名叫克哈的术士闻言耸耸肩,“如果是过去,我会告诉你是灵魂。但我观这位神裔的表现,对建立教派,获得信仰,自举为神并不热衷,否则他也不会直接让人们对圣光和黑暗建立信仰,而不是由他直接赐予。这种情况下,灵魂对其就没多大意义了。”
“所以我只能说,除了极个别的稀有之物,或许用普世之物的极大数量来堆也是个办法。比如说5000个完整家庭?听说血族的科斯廷家族和格拉切拉家族为了赎命,就从乌克兰那边弄来1000户逃难的家庭,正在前来暮光领的路上。”
弗拉德苦笑,“这件事我知道,确有其事。比萨拉比亚公国表示,乌克兰哥萨克叛军攻击了他们的边境城市。”
术士克哈道:“我只能说,国与国之间没有真正的仇敌,也没有长久的朋友。撒巴特跟波兰的瓦蒂姆狼族一直是世仇,这次竟然也合作了。”
弗拉德问:“哥萨克的背后有俄罗斯帝国?”
“黑暗世界是这么传的,斯坦尼斯拉夫,高加索狼王家族的手笔,据说他们成功培育出了混血狼人,哥萨克的核心力量就是这些混血狼人。”
“跟什么混血?”
“黑暗野猪。”
“哦天!”弗拉德抚额。
两人就这么边行边聊,倒也不觉得行路艰难了。
克哈跟弗拉德是老交情了,只是两人平时各有事业,交集不多,难得一见。
这次弗拉德出师,特意邀请克哈,克哈欣然同意,他也想拜会一下这位血皇。
血皇手段狠辣酷烈的威名虽然远扬,但在黑暗世界,想要求见拜会的仍旧趋之若鹜。
造成这一现象的原因主要有二。
首先是血皇是个很有原则的人,也不屑于欺骗弱小。
血猎范海辛就是最好的证明。当初他并不知道自己献上的物品就是痛苦圣石,在场的所有人也都辨别不出。
血皇原本可以随便编个理由就把圣石拿到手的,但血皇当众激活了圣石,并告诉范海辛那是什么,然后让他自己开价。
范海辛想成为具有强大本领的血猎,血皇就授予了他武器、防具、以及技艺,并亲自指点,范海辛现在虽然尚未出师,但世间已开始风传,范海辛是这个世界最厉害的人类,没有之一。
有心人还特意研究了血皇的过往,将他历次所作所为加以分析。
得出的结论是,血皇是一位颇有神灵风范的王者。
其次,血皇豪爽大方,但凡血皇亲自接见的,很少与空手而归的,哪怕是随手赠送的小东西,也都是实用的好宝贝,是可以当作传家宝的好宝贝,曾有人一转手,就卖出十分夸张的价格,市面上专门有出高价收购的,只是真正肯卖的很少很少。因为这些赠品效力不俗且没副作用,远不是寻常法器所能比的。
不过血皇自从接受暮光领后,深居简出,想见到他并不容易,往往需要一个非常充足的理由,克哈这次,也算是沾了弗拉德的光,才获得了这个机会。
为此,他还特别提醒好友:“二世交代的事把话待到即可,不要因此开罪了血皇。”
弗拉德道:“放心,我才没那么笨,二世不明战争的风险,轻易就被奥地利皇帝的许诺蒙蔽,奥斯曼帝国的苏丹已经知道了他的行为,估计很快就会有所动作。我不会陪这个冒失的家伙一起完蛋的。如果可能,我希望阿鲁卡多殿下可以庇护特兰西瓦尼亚。”
克哈点头,“这不失为一个好办法。不过我还是简易你了解下暮光领民众的情况再做决定。”
“是的,一定要了解。特兰西瓦尼亚是我的故乡,我不会背叛我勤劳勇敢的同胞们。”
一行人急走紧赶,仍旧不得在荒野中露宿一夜。
露宿点原本是有个小镇,可如今已经干净的被从这个世界上抹去了,连断壁残垣都看不到。
这让弗拉德和克哈都对血皇手段的匪夷所思再次感叹,换成他们,是绝对不会浪费那个人力去干这些事的,担心成为盗匪的窝点,荡平也就是了,何必弄的就跟从未出现过那么干净,让人看的心底发毛。
其实,弗拉德只是不明白伊森对物资的利用达到了一种什么程度。
克哈口中的黑暗荒芜,可不是平白来的,是需要像城市的绿化带所架设的喷淋系统那样灌溉的。
形式不同,但原理相同。
而且伊森也不会允许这些群山间的平整空场就那么空着。
瓦特拉地区的原有村镇,基本都是那种卡住两个口,整个小镇基本就安全无虞的地形。
当然,这个安全指的是可以堵住大队人马的行动,小组小队的渗透是防不住的,翻山脊也能突进来。
可就算是这样,如果被武装力量掌控,也会非常的麻烦,易守难攻,土地、水源都可以利用起来,很容易就建立起寨子。
整个地区的匪患并不算少,伊森可不打算前脚搬迁了民众,后脚土地就被这些势力占据,给他平添麻烦,还败坏的他的声名。
所以实际上,暮光领的每个村镇原址,都是有地窖式哨站的,拆掉村镇的资源,除了少数集中带走,大多数就地利用,成为了这种哨站的一部分。只不过这些哨站不会对任何人开放,甚至不会在人前显现。
弗拉德他们也知道露宿荒山很危险,可是没办法,只能是小心的布置了一番,设立了守夜的岗哨,然后早早的就熄了灯火休息。
此时是49年的1月上旬,正是一年中最冷的时间段,山区尤为冰寒。
可火光在夜晚实在是太显眼了,所以弗拉德他们宁肯挨冻。
然而到了后夜,麻烦还是找上门了,是从空中来的,二十多只,发出刺耳的嘎嘎叫声,结果马受了惊一叫,这些怪物就从空中冲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