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森吩咐拿垫子加碗碟。
之后不久,就见坡下的道路上有烟雾聚拢,然后从内中行出一人,拄着法杖,那法杖卡起来像是一节树根,虽然整体保持着顺直,但并不平整,尤其顶端,是个弯曲的木纽树节,其中镶嵌着一枚小小的叶子,散发着新绿的光芒。
这人披着深兜大帽的斗篷,那料子并非时下流行的任何一种,而是细藤织就,还挂着草叶子,走起来,就有淡淡的绿光在斗篷表面如水波流转,还会不时飞出几粒火星般的绿芒,神秘向满满。
斗篷人一步步向土坡走来,迈步时,就有野草疯长,与泥土结成台阶,步步有草台,就这么一路平平稳稳的走了上来。
“深夜路过,冒昧打扰,请原谅。”清脆的声音,充满韵律。
伊森向着新安排的座位,做了个请的手势。“我们也是路过,能跟旅者说说话、聊聊天,也是趣事。”
斗篷人将法杖在身后一立,很快,以临时座位的木桩为面儿,一张藤木椅便织就了。斗篷人则趁这机会摘取兜帽,向伊森嫣然一笑,然后款款落座。
“泽维尔·洛顿,血族,阁下怎么称呼?”
“奥萝拉,木精灵。”
“黎明女神,名字很美。”
“谢谢。”
凯西将盘碟拿过过来,被奥萝拉的容貌震慑,显得有点呆呆傻傻。
伊森道:“用具粗陋了些,请见谅。”
奥萝拉笑:“我这里有美酒,要不要来点?”
“好,多谢。”
于是木质的精巧酒杯,就以一粒种子为起点,在奥萝拉手中形成,奥萝拉确实带着水壶,倒出来的则是馥郁芬芳的酒液,只不过碧绿碧绿的,而且不时飞舞起萤光,看起来就不寻常。
伊森却没有丝毫怯意,接过轻啜一口,“嗯,真是美酒。”
“美酒配英雄,您喝正好。”
“谢谢您的赞赏。没想到能遇到您这样的人,真是荣幸。”
“同样,您也大大出乎我的预料。”
由恭维和客套开始,两人渐渐聊了起来。
羊肉烤就,主要是凯西、安东和阿廖沙吃。奥萝拉也没有介意跟伊森的仆人用餐,只是吃的不多,看那样子,并不勉强,就是饭量如此。
食物,美酒,营火,气氛渐渐热络,聊的话题也变得深邃,反正没多久,凯西、阿廖沙和安东就都听不懂了。
伊森跟奥萝拉却是越聊越投契。
不过后来就点俗气,因为聊到了床上。
没有什么深情款款,又或甜言蜜语,一切就是那么发生了,心灵有感,一个邀请,一个欣然同意,那么就开始。
奥萝拉是个雏,不过学习能力很强,而且战斗力远超一般原封的,两人在较量的时间至少是聊天时间的3倍。
很完美的一夜,只是辛苦了凯西,不得不在马车中对付了一夜,虽然她自己觉得马车中也没什么不好。
第二天晨曦的光芒亮起时,营帐中已经人去楼空。
奥萝拉的一切痕迹都消失的干干净净,干净的就好像昨晚只是伊森做的一个春梦,甚至安东、阿廖沙和凯西都不记得有这么一位人物存在。
但奥萝拉的确存在过,给伊森留下的酒壶可以证明,当然伊森也给了对方一份礼物,当然不是什么子嗣,吸血鬼是没办法通过正常途径获得后代的,他给奥萝拉的礼物是一个打包的量化系统,以奥萝拉的能力,发现不会用太久。
关于奥萝拉的真实身份和目的,伊森隐隐有点感觉,有法则插件嘛,就这点好。不过他觉得也不用太惦记。时候一到,自然会再相逢。
鹰犬相随,男仆女侍伺候,伊森这基本就齐活儿了。沿大路继续北进,午后刚过不久,就抵达了苏恰瓦。
苏恰瓦算是方圆百公里半径内最大的城市。
即便如此,伊森对这里的需要,也仅仅是置办升级他的旅行设备。一位好的冒险家,就像美食家对美食的食不厌精脍不厌细般,对这类设备总是十分在意。包括订制马车,这些都能在苏恰瓦完成。
不过这需要很多钱,伊森现在这方面有所欠缺,于是他付了定金,随后就向北出了城,当时已经是太阳西下。
苏恰瓦北边的山不是什么名川大山,不过山势险峻,森林密布,终年云雾缭绕,自有一番神秘气象。
常人行到山下林边就没路可走了,这里同样是黑森林,猎人也不会深入找死。
但在伊森眼中,路就摆在那里,林木遮挡,的确是真实的,却也是一种障眼法,让人判断错误的障眼法。看着没路,实则车马可安然通过。
而等进入林中七绕八绕的行上一阵,明显的道路就已经摆在眼前了。
这时候外边天尚未全黑下来,但在枝繁叶茂的密林中,已经提前进入夜晚。
不过,这里的夜晚并非意味着一片漆黑。
各种冷光植物发挥着作用,林道上反倒能跟路灯通亮的现代公路的照明相媲美,当然这里是神秘魔幻向的,不是现代科技向的。
行了一段路之后,马就不肯走了。黑暗倒也罢了,邪恶腐烂的气息太重,马就受不了了。伊森留下凯西它们,只带着一条够够和铁翅鹰继续深入。
“完全就是饭里拌翔的气氛特色。”伊森由衷的感叹。黑暗、污秽、邪恶已经在这里有机融合,就像饭里放了淤泥再兑入臭沟水,对伊森而言,很糟蹋东西,糟蹋黑暗。
湿漉漉的腐烂落叶,散发着诡异光泽的萤火虫,扭曲焦枯的树木搭成的天然拱道,渐渐有了漂浮的磷光灯,鬼气森森的一片惨绿。
再继续前行,依山势而建,一多半都在山体中的城塞出现在视野中。
在伊森眼里,这个城塞最大的噱头,也无非是头顶那乌云盘旋的漩涡,惊虹疾电在其间不时游走,形成磅礴大力的景象令人震撼。
“不知道的还以为随时会被天打雷劈。”伊森觉得对方这表现力量的手法也是够别致的。
“邀请函。”一名身着黑色全盔,披着华丽蕾丝边猩红披风的血族在一片旋转的旋风中出现,向伊森伸手讨要。
伊森拍了拍腰间那别致的大太刀,长度、宽度、弧度、握柄,刀锷,都明显有别于这边的主流武器,花剑不是这样、刺剑不是这样、土耳其弯刀不是这样,但不妨碍被人认出,这是把武器。
于是扮演迎宾的角色微一颔首,退到一边,顺便向着城墙方向招手。
一只大铁笼从地面升起,内中关着一头丑陋的怪物。
大概、可能是某种巨人的变种,样貌畸形,宛如得了脊髓灰质炎。
伊森上下扫看了两眼,“好东西。”
说着抽出大太刀。那甚高足有3米的巨大怪物,已经如同大猩猩般,手脚并用,斜着奔了过来,搞的地面震动,咚咚的响,就像擂鼓。
伊森连挥三刀,刀光交织出一个三色的正三角形,印在怪物身上。
然后就听怪物仰头一声惨叫,随即自正三角的中心点,向内坍塌,怪物如同被抽了气的气球皮囊,迅速干瘪。嘭!化作了坟堆。
单体版死灵仪式,外加超级炼金术,为此伊森把昨晚从羽翼人那里得到的材料,都用了,还搭了一些他平时收集的。
很快,坟堆中有了反应,一个不满周岁的男婴爬了出来,肉嘟嘟的,光头光腚,在地上来回爬,爬的很快,比正常人走路还快。
伊森冲一旁的迎宾道:“还有吗?”
那迎宾擦了擦额头的汗,干笑道:“没有了。”
“哦,去给我找条狗链子来。”
“好,好。”
于是伊森进城时就成了像牵贵妇犬般牵着一个不满1岁满地乱爬的光身子男婴,旁边跟着一条举行的大狗,身后还有个裹在墨色羽衣中的仆人。
进了城堡,穿过过道和喷泉广场,宫殿的大门就已经在望了。拾阶而上、走过一段平整的空地,再上一段大台阶,宫殿的正门出现在眼前。
很希腊,很雅典,陶立克式石柱,扁三角的门楣,都是天然大理石制成,在灯火下能倒影出人影,就是灯火不套人喜,猩红的光芒,像是为整个世界都染上了血,或蒙一层红纱。
门口有接待。
“请仆人和宠物跟我来。”
于是伊森继续深入,就像进入希腊的众神殿,柱廊在延续,这里已经是山腹,整个山腹都被挖空了,顶上漂浮着灯,组成天上反省的图案,挺费心思的设计。
柱廊尽头,就是山体内的宫殿,这个就比较正常了,宽阔敞亮的大厅,直面的就是上二楼的阶梯,一段台阶呼,分左右盘旋而上,正中的壁墙上挂着大幅的油画画像。风流倜傥的样子,看衣服款式,应该就是血男爵。
随着伊森进入,两名华服盔甲的守卫就把大门关闭了。
这时,血男爵从话中走了出来,原本的油画只剩下一个空虚的影子。
“欢迎,我的同胞,已经很久没有见到您这样的秘术师了。我是弗洛里安·奥维德,温彻尔家族的长老。”
“温彻尔,您的家族步子跨的可是够远的。我是泽维尔·洛顿。我是为黛夫妮·米诺斯而来。”
血男爵弗洛里安一脸讶色,有些不确定的道:“您是、黛夫妮的尊长?”
“勉强可以这样说。”
“这真是让我惊讶,现在的您与黛夫妮描述的您差距可真是大。”
“是啊,我们的关系一直不怎么好,我把自己的生活也搞的一团遭。”伊森负着手,参观着这宫殿中金碧辉煌的装饰,他暗自评估了下,大部分伯爵府邸,也没有这般奢华,这位学血男爵也算是敛财有道。
他嘴中不停,继续道:“我睡了一段时间,想明白了一些事。我想我和黛夫妮应该见个面,简单的谈一句。忘掉一些不愉快的事,重新开始各自的生活,机会合适的话,或许还能叙叙旧情什么的。”
弗洛里安笑盈盈的道:“我已经让人去请黛夫妮,请随我到客厅小憩。”
血男爵的客厅,华丽是华丽,但光亮,却是红到腻,红到让人烦躁,伊森看了看那些照明的红烛。
陪行的弗洛里安解释道:“家族那边送来的新产品,血烛,有助于促进情感热度,您觉得呢?”
“我只喜欢纯粹的黑暗。”
“您是一位黑暗秘术师,不知道专精于哪个方向。”
“造物。”
“哦……”
弗洛里安正要说伊森在城门口的表现让人印象深刻,一名穿着银色华贵长裙的女性提着裙子两边,兴冲冲的走了进来,插话道:“他专精骗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