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的诸事多管齐下!
行锋蒋立再次被派到了街上,继续给四通商行做着宣传,支着一小摊,10铜币换一四通商行的小铁片,再以小铁片换得一块丝巾。
张守仁则开始拜访太原城内,售卖盐、铁、茶三大项的铺子,以及他们背后提供货源的商号。
而成北生这边,则是与李长生和阎婆子,推进收购民宅的事情。
一间别院小屋内,一个穿着破衫的中年人,一个镶有银牙的阎婆子,一个市井之徒,三个人凑在一块,开始了他们之间第一次的讨论会。
阎婆子道:“市面上无门面的两房宅子,十两银子一套,经老婆子悄悄探得的口风,若用十二两银子去买,选定的那一百户里,有三十来户意愿很大,四十来户在犹豫,还有二十多户不太情愿。”
成北生点了点头道:“嗯,有三十多户愿意的已超过预想,李叔,麻烦你明天就把有人要大量买宅子的消息宣扬出去。阎婶,你继续煽动他们的情绪。”
“得嘞!”“成!”
两人应声而诺,眼中皆是笑意!
*
第二天,太原城东边主道与辅道之间划定的一片民宅里,传扬着一个大好消息。
来自代州崞县的四通商行,对,就是这几天一直在街上派送丝巾的那个人傻钱多的四通商行,要购买一百间民宅,以做商行存储物资之地。
这片民宅最近的一间,离主道只不过十步距离,可谓是转角忽见。
四通商行宅子只买一百套,而银子也只出一千二百两,多一两都没有。
有心人简单一算,那就是十二两一套,比市面上高出二两。哪知价钱却并非如此出得,四通商行表示,他们每天只接受二十套的交易。
第一天,每套宅子定价十四两,只需签字画押后,便可直接领取十一两,剩下的三两等去到县衙交换了房契后再支付。
十四两一套?画押就能到手十一两?
不少人蠢蠢欲动,尤其是那三十多户本来就很愿意的!
然而事情仍未完,四通商行表示,第二天,宅子的定价将变成十三两一套,签字画押后只能先领到九两,剩下的四两要等到交换地契后支付。
这便是先到先得,先得先有利的法子。后世地产商人与拆迁户斗智斗勇了多年总结出的套路,立刻便取得了效果。
傻子才等到第二天呢!
第一天就有三十多人排队,成北生搬出个案台,拿着纸趣÷阁给予记录,由于超过了每日限额,所以将会以抓阄的形式选出当天的二十户。
运气不好没抓中的也会发一个小礼品,十片刻有‘四通商行’的小铁片,明天再来。
第二天台子摆好,仍然是二十个名额。
这次来报名的足有四十多户,成北生坚持贯彻方景楠的策略,只选二十户,没挑中的送了十块小铁片,明天再来。
如此一来,弄得这些人很是紧张,第三天,基本上这片待拆区域里的人都来了,而且在一位暗托的引导下,今天将多抓几次。
“干嘛非要一天抓一次呀,不就是一次比一次银子少的戏码嘛,多新鲜呐,你直接多抓几次就是了,省得大家干等几天。没抓到的就算倒霉了!”
有人一起哄,众人一跟随,成北生也就顺应要求,连抓了两次,耗银分别是十二两和十一两,最后没被挑中的则与市场上价钱相同,十两一套。
方景楠后世的见识终于有了用武之地,一场小片区的拆迁事务,本就该这般完美结束,后续拿着画押去县衙户房办下手续就是了。
哪知就在这天晚上,方景楠把李长生叫去嘱咐了几句,于是第二天,一则更加有趣的消息传了出来。
有五户人家坚决不卖房,据说四通商行私下里已经开到了三十两一套了,而这五户则声称宅子是祖上传下来的,带有福报,死活就是不卖。
大明钉子户!
*
与此同时,太原府范氏总号,范永魁一口接一口的吸着烟嘴。
要说,这打福建漳州传来的烟丝就是香,心神不宁的时候吸上一口别提多舒服。
软榻旁,另外一家黄氏在府城的掌柜黄云起在房间里来回跺着脚步,几圈之后他募地停了下来,一脸慎重地道:“这张家人与四通商行的弄到了一块,如何处之,范老快给拿个主意吧。”
“慌张个甚,”范永魁放下烟枪道:“不就是购了些商货,做些小买卖嘛,我寻人盘算过了,额总四千多两罢了,当不得事。”
黄云起一楞,眼中的精明之气闪出,喝道:“范老你这可是在唬弄我?如此时刻难道咱们还要相互提防,而不能携手共进么?别家不清楚张家的底蕴,咱们范黄两家帮着张氏拉货起的家,当年那动辄几千辆车队出行的局面,范家的父辈们难道从没提过?蒲州张氏蛰伏几十年,如今突然买货营商,这能是什么狗屁四千两银子的事情?此事的重点是,蒲州张氏与四通商行联手了,哪怕只是一个铜币,这他娘的也是大事。”
黄云起发泄一通,跟着道:“此事我已经禀报族里了,如果你范氏不当回事,以后别怪我们黄家抽身而退,不顾大局。”说罢黄云起甩袖走了。
范、黄两家以前是帮张氏打下手,负责运粮到边地换取盐引的运输队伍。远途拉货时,为了减少消耗,以便更多的粮食到达地头,马儿得出力不能省食,所以只能是车夫少吃一些了,换句话说,这是一个很苦的活计。
看着黄云发气极而走的模样,范永魁不禁冷笑,“当年张家落难时,你们干了那么多伤天害理的事,现在有点风吹草动就害怕了。我们范家可没落井下石,在商言商而已,有什么大不了的。”
话虽如此,范永魁思琢了一下,感觉张家与四通商行弄在一起,也确实不能与一般商号那般视之。
想了想,他拿起纸趣÷阁,给常年待在宣府镇张家口的三弟写了封信:“吾弟亲启……”
跟着,他唤来之前的老管家,问道:“之前你提及说,有五间民宅死活都不愿转让屋子是吗?”
“是的,据传四通商行已经加价到三十两银子一套了。”
范永魁嗯了一声道:“你想些法子,去把那五套屋子买下来。呵呵,他们想把民宅打通变成商铺后院,我便竖五根钉子在那,巧力破千均,拖它点时间也是好的。”
小时候他父亲范明在讲解经商之道时,首先便强调从小事做起。很多伟大的事业,往往都是从一些不经意的小事开始的。而打压对手,也不能忽略这一处处细节琐事。
“好的,大爷!”老管家应声而去。
……
……
客栈这边,张守仁一脸欣喜地与方景楠汇报着采购货物的情况。
成北生、阎婆子、李长生三人一同而来,脸上也是高兴之色。
“大人,范家果然上当了。”成北生高兴地道。
方景楠微微一笑道:“怎么,开的价钱很高?”
成北生点头道:“嗯,他们开到了五十两一套,而且再磨一磨应该能出到六十两。”
方景楠轻笑道:“不必了,五十两一套让他们买吧,二百五十两银子对他们九牛一毛,只是恶心他一把!”
这五个钉子户确实是方景楠玩的一个小把戏,相互抬价,最后让他们以高价拿下。
对于范家来说,些许银两也就请府台吃两顿饭的钱,但重点是他们被耍了,这估计是他们接受不了的。
四通商行的初始阶段,行商到关外的货物只有三种:盐、铁、茶叶。在方景楠计划里,打通后的这个诺大后院将会分成三个区域,分别放置这三大项货物。
如此,方景楠的考古学终于有了可用之处,画图!
画了个简单的结构图,把这五个钉子户,设置在了这三个区域的连接道路处,正好把这五套小屋包裹了起来。
即时方景楠还会在这五处地方,修五个高耸的望楼,监察四周的同时,正好把这五间民宅看的严严实实。
如果即时范家真敢派人住下来,方景楠便会让他们体会一下,什么叫日常走水。
成北生三人领命走后,方景楠道:“仁叔,人都约好了吗?”
“都约好了,一共十九家商号,明日傍晚,闻香楼天字号包厢!”张守仁脸有得意地道。
钉子户只是顺手小闹,这才是重要的事情,太原城内一共十九家商号,这是除张家口八大商号以外,山西境内最大的十九家商号。
若非是蒲州张氏的名头,不可能把这些人约来谈事,明日不求多,只需来个七八家,四通商行第一次出关的货物就能凑齐了。
方景楠这一万多两银子,购买力可是惊人的。即时只要转手一卖,便是有五六倍的回报。
只要把这条路走通走顺,就不怕没钱养兵了!
趁现在只是崇祯八年,秩序还算没有完全崩溃,也没到后期武将们个个大肆敛财招募私兵,以武欺文,不听调令的时代。方景楠趁机挥舞银两,招募精兵悍将,迅速发展。
精兵悍将不是韭菜,割了一波又来一波,人就那么多,谁先挖到以后谁的实力就会更强。
还有大量的战备物资,其中最重要的就是,铁甲和战马!
“牛有德,你带人去马市去买些战马,要中等往上的,”方景楠取出两千五百两银子,道:“麻武候和察特的人需要三十匹左右,你尽量多买一些。尔后记得去连总账那边报账。”
陈有富之前替方景楠买的上等战马,已经涨到一百多两一匹了,铁甲、粮食,随着时间越往后,价钱只会涨到高得离谱。
五倍是最少的!隐约记得有一年山西大灾荒,粮食最高涨到了18两一石,足足十几倍。
这也是方景楠先知先觉的巨大助力,其它人只是觉得,一两银子能买到的东西越来越少了。但是谁能想像到,只需不过几年时间,十两银子就只能买到现在一两银子的物资。
也就是那几年,山西百姓直接死了一半还要多。
末世,便是如此残酷。
方景楠现在的策略很简单,拼命赚钱,然后一分银子都不存,全都花出去,拼命积屯物资,即时有兵有粮就是大王。
而赚钱,就从明日的宴席开始。
……
翌日,方景楠特地换了身崭新的儒袍,刮了下胡子,把自己收拾的干干净净。
听张守仁介绍,这群商人里,不少人都捐了官身的。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个时代,连商人自己都不太看的起商人这个身份,有钱之后便喜欢给自己披身虎皮,而官员的身份,也确实有不少特权,免去不少麻烦。
方景楠是武将,基本就是莽夫的代名词,对于商人来说,属于那种不敢得罪,但是一丁点亲近的兴趣都没有的那一类人。
所以,方景楠只好装做读书人了。
晚宴约在了掌灯之前的傍晚,方景楠与张守仁在申时就出发了,一众人骑着高头大马,缓缓地骑行在太原城中,街上行人冲冲,看到这队光鲜亮丽的精骑,有胆小的皆是避开两旁。
方景楠坐在马上,居高临下地看着城中百姓,他们大多都衣衫褴褛,脸有菜色,一省之城中的居民竟是如此贫苦。
闻香楼是太原城最高档的妓院,许多达官贵人会友时都会选择在这,听一首小曲,喝一口小酒,在美女面前指点一下江山,大丈夫不过如此。
楼内奢华,楼外破败。
此景画面,乃是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最真实的写照。
方景楠无奈地叹了口气,等到商路畅通,有了银钱之后,应该就能拯救这些苦难的百姓与水火之中了吧。
在此之前,方景楠只能是先把身边人照顾好。
美酒佳肴是昨儿就预定好的,一桌如此席面,要去了五十两银子。
此时未到约定的时间,客人还没有来,装饰华丽的厢房内,只有方景楠与张守仁两人。
张守仁感慨道:“多少年了,我们老张家都没上过这般席面了。本以为这辈子也就这般过去,浑浑噩噩,一无所成。不料却遇上了你,嘿嘿,别的不敢说,这关内关外的买卖,我死都帮你给盯好了。”
方景楠轻笑道:“仁叔别这么说,这都是大家的事情,最近啊,我都在琢磨以后怎么给大家伙分钱呢。”
张守仁笑道:“说得对,亲兄弟明算账,利益这一块确实得要弄清楚才好。我个人是不在乎赚多少银子,把局面搞大才是我最渴望的,但人手一多,不能寄望谁都是这般想法,理想信念是很美好,但最美的唯独银子。”
顿了顿,张守仁道:“临行前,老族长有句话让我找机会带给你。”
“喔,什么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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