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年前对阵那白胡子太极老者后,王金枝帮他解了众人的围,还险些和几个大妈吵了一架,但是对于方敦最大的好处就是,从此以后金枝姨再也不敢一大早从床上把方敦拉起来去江滩锻炼,生怕他又惹是非。而那个以前每天在柳树下练习太极的老者却再也没有出现过,因此王金枝还和方鹏只要一提起这事就把方敦好一阵数落。
打此以后方敦一直过着平静有序的生活,开着出租,昼伏夜出,脾气也收敛得一干二净,偶尔遇见一些不讲理或者醉酒的乘客,他也顶多只是骂骂咧咧,就算别人推搡到他身上,他也能够克制住自己,他有时候觉得自己是不是失了血性,但是回头一想,一直被钱压着不能动弹的他知道有时候的意气之争其实就是个破财之斗,以前就没少见陈树用一沓一沓的钞票把自己从看守所领出来,打小就没钱的他跟谁过不去都不会跟钱过不去吧。所以自与白胡子老者交手后,他再也没有过与人相斗的时候,那一天在太极推手中领悟的使力诀窍,也早被他丢却脑后,直至现在,面对眼前如饿虎一般向他疾扑而来的骆驼,他脑海里浮现出了两年前柳树下那白须飘飘的世外高人。
方敦感知急增,右脚向后挪出半步,站成半弓步,左手向前虚探,持匕的右手隐与左手之下,在骆驼的匕首距自己头部不到一尺的距离的时候,他左手搭在了骆驼持刀的右手背上,然后手指扣住了骆驼腕关节的空隙处,带着这只筋肉暴起的手臂向侧方画出一道半圆,在画出这个半圆的同时,刚刚挪到后方的右脚往前斜上一挑,将骆驼的右腿往一侧一拨,骆驼顿时以右手为圆心向侧身倾去,失去了平衡,摔在地上,方敦在他还在摔落的过程中,揉近身子,右手持刀刺向骆驼,等到骆驼背部着地的时候,方敦的匕首刚好抵上了他的咽喉。
倒在地上的骆驼有些懵圈,他不明白为什么一秒之内自己就莫名其妙的失去了平衡摔在地上,他听到记考官报出了成绩,周围的佣兵嘈杂的惊呼,一句话都说不出来,直到方敦用力将他拉扯起来,他还怀疑这个力气远小于自己的中国人怎么就能将自己摔倒在地的,莫非是自己不小心把自己给绊倒了?
观战的队友跟骆驼有着一样的疑虑,他们不明白怎么就在一个交错之间,方敦就把匕首压在了对手的脖子上,即便是来自有着军队最顶尖擒斗术训练的前阿萨德队员,也没有能够在一系列的训练动作中找到方敦刚刚使用的招数痕迹。
“你知道嘛,他让我想起了功夫熊猫,”曼巴对加里森说道“里面那个浣熊师父。”
加里森也想起了几月前上映的那部动画电影,里面的“师父大师”也是个矮小的角色,却能将体型巨大的熊猫阿宝给摔得死去活来。
然后两个人不约而同的对视一眼说:“功夫!”
这二字一出口,在队员中一石激起千层浪,那个玩笑般在方敦身上下注二十美元的佣兵看着手上的赢到的五百美元欲哭无泪,嘴里念叨:“为什么不早知道,为什么不早知道……”
迎接着欢呼和口哨回到队伍里的方敦还在品味着刚才那一瞬的爆发,他总算知道自己在什么地方能够超越这些佣兵--他的反应能力,这让他觉得在接下来的挑战中,自己也许能够突破种种难关,成为任务中的重要力量,并完成任务活着回来。于是他单手锤击着自己的胸脯,口里发出嚯嚯有力的声响,与队友相互击掌庆祝起来。
第二轮的比拼方敦也在很短的时间内获得胜利,与他对峙的高大俄罗斯胖子“莫莫”正好被曼巴说中,体型类似一只站立起的成年熊猫,本来准备直接擒拿方敦的他却被方敦从身侧抵住一顶挑了起来,他三百五十磅的身躯犹如被撬棍撑起一般,跃过方敦下沉的肩头,直接砸在松软的沙地上,然后直接被方敦用匕首制住。
“杠杆原理,我用的是杠杆原理!”方敦就算后脑中有着超越现实科技的翻译器,也实在不知道怎么跟围上来求教的队友解释“四两拨千斤”这句中国俗语。
得知自己最终对手的时候,方敦与对方都有些觉得这是个本来意料不到的结果,站在方敦对面的是来自巴西的“花栗鼠奇皮”,他是个个头只比方敦略高,肤色较深,笑起来满口歪咧黄牙的年轻人,总是毛手毛脚喜欢对别人开玩笑,是个惹人喜欢的小伙子,而且和方敦年纪差不多,所以格斗测试最终的对决就落到了队伍中这两个最年轻的队员身上。
方敦看过奇皮的前两场对决,他总是利用敏捷的步伐躲开别人正面的进击,然后能够抓住对手的空隙贴身抢进,直取弱点。这让方敦觉得心里有些没底,奇皮速度力量都在自己之上而且还相当的灵动敏捷,方敦一边苦苦思索对敌之策一边缓步进入场中。
“嘿,海豚,我绝对会在让你碰不到我的情况下就把你给解决掉!”奇皮其实心里没有多大把握,他也见识到了方敦那神奇的功夫,方敦总是在接触到对方的一瞬将对手瞬间绊倒在地,所以他给自己制定了游走战术后下决心一般地对方敦宣战道。
倒霉!方敦心里说,怕就怕这个,他本来的打算是直接放空门诱奇皮进来,然后用手黏住他伺机下手,但是刚刚奇皮这样说恰恰就是让方敦觉得更加头疼。
监考官一声开始,奇皮开始迅速移动起自己的身体,双脚点在沙地上扬起一团团沙雾,一旁围观的人有人小声说:“这是巴西格斗术。”
方敦可不知道巴西格斗术是以轻柔的步伐,以花哨的身姿来迷惑对手,并伺机用身体任何部位发动攻击一击凑效的一种世界格斗流派,他专注的精神状态下只是觉得就算能够看清奇皮那隐藏在花哨动作下突然发动的招式,但是以他身体粘滞的动作,似乎很难及时拿捏住对方的弱点。
奇皮晃动了一下身形,然后突然以一个诡异的角度抬腿向方敦踢过去,方敦虽然在他脚抬起时便有所察觉,但是这来自侧下方的一踢还是让他觉得难以应对,他只得用手掌自上而下拍向奇皮的腿侧,希望能够施加力道改变对方攻击的方向,没想到手掌刚一接触,就觉得一股劲力传入,极快地传入手臂甚至肩膀,方敦知道奇皮这一下力道太大,无法化解,只好侧身让过,但是手腕处传来阵阵的酸麻,让方敦更加觉得棘手。
于是方敦主动靠上去,想趁奇皮招式使老时贴身抢攻,但是奇皮似乎并不会给方敦这样的机会,他一脚过后马上一个转身反肘攻出,直接迎着方敦的匕首击向他的胸口,方敦手中的匕首就算是锋利无匹,也最多在奇皮的臂膀割出一道见骨的伤口,但是如果胸口被这一肘给击中的方敦绝对会仰面躺倒在地上,失去翻盘的机会,方敦看着靠近胸口的手肘如同铁锤一般靠近自己的胸口,眼看已避无可避,他情急之中只得一手托住袭来的手臂,身体重心自下而上转移,硬生生接下了对方的全部力道。
方敦被奇皮的铁肘砸中,顿时觉得胸口犹如塞入了一颗爆竹,方敦觉得这一瞬间变得极为漫长,他感受到一股疼痛慢慢扩散,身体失去控制离开地面向后飞去,在两步左右的距离落下,在双脚接触沙地的一瞬间,方敦就马上感受着自己的重心,同时调整着左右双脚的幅度往后退去,终于在退了七八步之后稳住了身形。
方敦知道,如果不这样,自己肯定会被一击倒地,于是只能吃下力道并随着力量后退,然后用自己精确而快速的感知去平衡住身体,暂时落于不败。
其他观战的佣兵虽然为奇皮那两下精彩的连击而感到震撼,但是更为觉得不可思议的是方敦在被击中悬空之后竟然在松散的沙地上歪歪捏捏退了几下硬是没有跌倒。
奇皮也为面前的一幕吃了一惊,方敦急促而狼狈的后退也给他们之间拉开了距离而使得他暂时无法追击,于是他继续快速的游走在方敦的身边,不时抽冷给方敦来一下,让方敦左搐右挡狼狈不堪。
这时的奇皮信心大增,方敦那神奇的功夫在他快速的抢攻之下果然无用武之地,于是他又出声说到:“我都说了,你碰不到我的,还是投降吧。”
方敦骨子里并非一个不懂放弃的人,不然也不会放手让自己心爱的女孩远走高飞而后释然,但是他知道有些东西自己也不能放弃,比如养父方敦的生命和情义,比如现在对他自己而言最需要获得的荣誉和坚持。
所以方敦还在支撑,虽然对手没有以命相搏,但是他身上还是大大小小多出了不少青淤,他知道对手现在多是以快速短攻为主,往往让方敦接触到肢体的时候方敦的身体都跟不上其速度而无法克制,若不是方敦奇快的反应速度,及时的避开对手的杀招,奇皮早就将匕首划过了方敦脖子上的软甲。
怎么办,我到底该怎么办?方敦觉得自己的精神又开始有些涣散和动摇,高度紧绷的神经让他的头顶又开始出现嗡鸣,身上的疼痛加剧了他的不适感,但是当他克制这些疼痛的时候,有种熟悉而异样的感觉出现在了身上。
犹如在江城见到水枪的那一夜,当实力强劲的扎尔杀手从后方尾随而至,向他发动致命攻击之时,背后的那股凉意,弥漫全身,这使得方敦能够在扎尔发动攻击前便及时操纵座驾躲开,而现在,对面与他较量的奇皮,虽然没有散发出那一夜那么恐怖的威压和气势,但是方敦感觉到,从奇皮目光在他身体各部位扫过之处,有种毛毛的感觉,就像有人拿着羽毛在他的皮肤轻轻滑过。而当奇皮意欲出手的那一瞬间,那羽毛马上变成了一根细针,狠狠扎在他出手的落点处。
方敦心中一动,抱个守式,在场中站定,微微侧头,仿佛在聆听微风吹过细沙相撞的声音。
奇皮再次轻点脚尖,这次他想先隔开方敦持刃的手,然后迅速用膝盖将方敦一顶然后趁他立足不稳之时加上一记扫腿。可是当他刚刚脚尖离地的时候,就看到方敦稍稍往后退了一步,这样他不得不放弃刚才的计划,将准备隔向方敦匕首的手臂收回,而准备随后曲击的膝盖伸张出去,想用侧踢将方敦逼开。
方敦现在已经将感知从对手移到了自己身上,他通过距离和胸腹间那种刺刺的感觉判断出奇皮即将用腿侧踢过来,就在奇皮刚刚发力的时候,方敦双膝落地,上身后仰,做出一个准备托举的动作,而奇皮的脚正好伸出,停留在后仰在沙地的方敦胸口上方,方敦没有错过这次机会,双臂交错向上,抵住奇皮的腿,往上托住,同时扣住他的脚踝往后一带。
奇皮顿时失去了重心,一脚被扯住的情况下他被方敦拉成了个一字骑坐在了方敦身上,措手不及的他正准备攻击身下的方敦,却发现脖子上已被一把黑黝黝的匕首抵住了。
“最后结果,方敦获胜!”记考官报出最终成绩的时候,霍利菲尔德将军已转身离开了格斗场地,但是背对人群的他露出了一个玩味的笑容,嘴里念叨着:“有意思的中国人!”
而一群佣兵已经将获胜的方敦抬起,高声吼叫道:“师父大师~!师父大师~!师父大师~!”
注:功夫熊猫里浣熊师父被称为“Master_Shifu”