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韶被一泡尿涨醒,他翻身一搂,把背对着他的人搂在怀里,背贴过去,抬起一条腿往对方的身上一架。
迷迷糊糊的亲了几口,纪韶趴在对方耳畔,“去撒尿吗?”
崔钰的眼皮没有撑开,“不去。”
纪韶蹭蹭崔钰的后颈,打了个哈欠,“天亮之前你肯定会有尿意,不如跟我一起去放放水,两个人撒尿,不至于那么无聊。”
“还节约水。”
崔钰,“……”后半句才是重点。
他从地府回来不过片刻。
如果不是上头介入,他和崔珏不会那么轻易把事掀过去。
他费尽心机,退无可退。
“走不走?”纪韶把手伸到崔钰的裤子里,张开五指抓了一把,“我快憋不住了。”
崔钰被他一摸,尿意顿生。
两人在被窝里磨磨蹭蹭了一两分钟,还没下床。
纪韶用脚摸索四周,“那只袜子找到了吗?”
崔钰负责他这边,“没有。”
“卧槽,你别掀被子啊!”纪韶抓狂,“冷气全跑进来了。”
崔钰无奈的把被子放回去,顺手压压。
看纪韶冷的往被窝里缩,还坚决不放弃,要把自己另一只袜子找到穿上,不然就不下去,崔钰说,“我去给你拿个瓶子。”
“接尿。”
纪韶,“……”
他最后还是光着一只脚下床了,因为膀胱告急。
不到五点,天黑漆漆的。
纪韶跟崔钰站在马桶前,比较急的用手迫切的托着鸟。
哗啦水声在寂静的卫生间响起。
“你的没我的粗。”
“嗯。”
“也没我的直。”
“嗯。”
“毛稀拉拉的,没我的茂密。”
“嗯。”
一通比较完,纪韶舒服的抖了抖,把小纪纪放回去,摆了摆位置。
崔钰边放水边问,“纪韶,你希望你爸活多少岁?”
“嗯?”纪韶正盯着崔钰的小崔崔看,“活多少岁?”
“那还用说?”他扯起嘴角,露出一个笑容,“当然是长命百岁啊。”
崔的目光一闪,沉寂在眼底。
“你想你爸活到一百岁?”
纪韶不明所以,他在崔钰过于认真的神情里点点头。
好半天,纪韶才从一种诡异的状态出来,“谁会嫌命短啊。”
“崔钰,你问我这个干什么?”
“随口问问。”
纪韶拿手掌盖住崔钰的头顶,捏了捏,“说实话。”
崔钰抿嘴,脸颊上出现浅浅的酒窝,“我就是太困了,随便说点东西。”
他把秋裤裆部的几颗扣子扣上,“去洗手。”
纪韶果断摇头,“我不洗了。”
崔钰的面部轻微抽了一下。
他打开水龙头,轻松随意的洗手,“不冷。”
纪韶把手伸过去,凉水触及手指,他抽了口气,快速把手收回,在毛巾上擦擦。
“这还不冷?”那一下子之后,瞌睡都没有了。
崔钰拉着纪韶,另一只手去关灯,“回床上给你捂手。”
“这可是你说的。”纪韶耸拉着眼皮,他的脑子里忽然冒出刚才说过的一句话。
长命百岁。
靠近门口的房间里,纪父睁开眼睛。
他好像做梦了,梦里他是去了一个地方,又回来了,具体是什么地方,一点印象都没有。
旁边的纪母发出疑问,带着睡意,“高瑞?”
“口渴。”纪高瑞说,“我起来倒杯水喝。”
他摸黑在床头的被子上找到外套披上,又摸着墙壁出去,离开了房间才去开灯,怕灯光影响了自己老伴的睡眠。
客厅比房间空旷,冷多了。
纪高瑞去厨房掂了掂水瓶,里头没水,他拿水壶装了一半的水,插上插头。
瞥了眼灶台上的两个面碗,他摇摇头,肯定是小韶跟小崔两孩子吃的,放着也不洗。
水烧开了,纪高瑞麻利的把那两个碗都洗了。
片刻后,纪高瑞捧着茶壶回房,路过摆放在墙角的摇椅时,不知道怎么回事,他想上去坐坐。
心里那么想的,纪高瑞的脚步一偏,他坐在摇椅上,一摇一摇。
虚空出现一白一黑两道身影。
“他怎么从地府跑回来了?”
“不知。”
白无常揣着袖筒,神神叨叨的,“一定是纪韶做的,他改了纪高瑞的命数,要出大事了,老黑,你有什么想法?”
黑无常绷着脸,“并无。”
“……”白无常翻白眼,“你这人就是无趣。”
“老黑,你说这纪高瑞现在是活人,死人,还是不人不鬼?”
白无常等了等,又等了等,“问你话呢!”
身旁的男子直直地盯着厨房,一言不发。
“饿了?”白无常不可思议道,“你不会是想吃点什么吧?”
他跟这老鬼处了不知道多少年,从来没见对方露出那种神情,类似渴望,就叫喝阿婆的汤时都不曾见过。
“那时是你来带纪高瑞走的,是不是发生了什么?纪高瑞的死因是哪个?”
白无常一连问了几个问题。
黑无常的眼底涌出些许波动,又转瞬即逝。
“我看你不像书呆子,像哑巴。”
白无常自顾自的说了一通,毫无意外,得不到半点回应,争吵就更不可能了。
只有他自己生气。
说起来,离生是老黑带进地狱的,后来发生那些事,老黑还都有参与。
“老黑,你发现了没有?”白无常忽然说,“纪韶是离生的第十世转世,是和离生长的最像的一次。”
前九世他们都看过,不太相似,唯独这一世。
至少有六七分离生的影子。
黑无常无动于衷,几不可察的,牙关闭|紧。
“还有两年。”白无常伸出两根手指。
每一世,都是停在二十岁。
这次是终点了,白无常心里唏嘘,他们都看着崔钰一次又一次被命打败。
换成他,不可能把自己逼的那么悲惨。
鬼就是鬼,早就过不了人的生活,为什么还要重新把七情六欲挖出来。
黑无常的目光从上往下,停在白色的地板砖上。
“崔钰跟纪韶睡一块了。”白无常一脸好奇,“也不知道他们是怎么个睡法。”
黑无常冷道,“你与那些长舌妇无异。”
白无常的嘴角抽了抽。
“回了,纪高瑞就在这里,跑不了,也不可能再带回去,该怎么办就不是我们的事。”
白无常说完,先行离开,他临走前,还瞟了眼次卧的方向。
黑无常没走,他上前几步,手掌放在纪高瑞的天灵盖那里,离有一寸距离,平着掠过,嘴唇开合,念出了什么。
纪高瑞咦了一声,刚才怎么听到有声音?
他前后左右看看。
一阵阴风在背后贴上来,纪高瑞条件反射的打了个哆嗦,他捧着茶杯从摇椅上起来。
掉头回房间时,纪高瑞又回头看了看。
可能是刚才他的动作过大,摇椅还在那摇,就像是……上面躺了个人。
纪高瑞的心里有点毛毛的,他摇摇头,活了一把岁数了,怎么还比不上小孩子,竟想些不存在的东西。
第二天,纪韶醒的比崔钰早。
他无意识的睁着眼睛看天花板,看的眼睛酸疼,这才找回意识。
崔钰不需要谁觉,休息,因此在纪韶醒来时,他就已经知道了,只是不想从纪韶怀里出来。
有只手放在他的耳垂上,指腹轻轻揉|捏。
崔钰被蹭了几下,装不下去了。
纪韶边蹭边笑,“醒啦?”
崔钰嗯了声,“别蹭了,你爸在门口。”
纪韶瞬间老实下来,他拉下来一点被子,侧耳去听,门口没动静。
“你玩我?”
崔钰的秋衣被撩起来,湿湿痒痒的,他的耳根发热,“没玩你,你爸真的在那站着。”
“不管他。”纪韶蹬掉裤腿。
崔钰的思绪被纪韶强行带到勾勾里去了。
两人在被窝里如火如荼。
房门突然扭开了,纪高瑞大步进来,“小韶,赶紧起来,跟我去市里的家具市场跑一趟。”
正准备大干一场的纪韶,“……”
正等着迎战的崔钰,“……”
他抿抿唇,还好没破。
只要跟纪韶在一起,他就会很容易失去控制。
崔钰在被窝里的手挠挠纪韶,你先穿上衣服起来。
纪韶的手被挠着,他立刻明白了意思,也挠了挠崔钰,放心,我不起来。
两人相互挠挠,四只眼睛全落在纪高瑞身上。
“爸,你进来怎么不敲门?”纪韶的额角突突的跳动,他现在卡在半路上,不进不出,一动也不能动。
纪高瑞心想,我进我儿子房间,还需要敲门?他又想,现在这一代人要求比他们那时候多。
“下次敲。”
“小崔,你发烧了?”纪高瑞觉得奇怪,这孩子的脸那么红,脸上还有汗。
崔钰摇头,“没有。”
他往前挪了一点。
纪韶闷哼一声,爽的。
“家里有温度计,一会儿我叫你阿姨给你找找,还是看一下比较好。”
纪高瑞关心的过来,纪韶快速伸手,把崔钰那里的被子全部压严实,一副保护私有物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