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到关蕊的连环夺命呼前一刻,黎洛洛正四仰八叉的躺在床上睡懒觉,昨晚跟姜昱那个神经病消耗了太多精神,到家累的没洗澡就睡了,袁慧珍一走也没人喊她早起吃饭,这一觉就睡到了快十一点钟,肚子直咕噜。
关蕊在电话那头火急火燎的嚷嚷,“快起来快起来,再这么睡下去您都能直接入土了,我和梦姐在屯儿里等你,一小时内必须到!”
黎洛洛慌乱忙脚的跳起来,洗澡换衣服用掉了二十多分钟,再去停车场开车,大礼拜天的走哪儿都堵,踩油门踩的她脚丫子直酸疼,等赶到约定地点时还是晚了十五分钟。
也都怨关蕊挑的这个破地方,所谓的屯儿里其实就是一家古香古色的餐厅,因为距离市中心远,又装潢的太复古,就被一帮老吃客们亲切的称为屯儿,至于餐厅本身的名字还是很雅致的,因此搞得这家店的老板也很无奈。
黎洛洛三步两步的冲上位于二楼的包间,门关着,上边吊着一副竹牌,用毛笔写着“残阳阁”三个字,行草的笔体犹如云行流水,风骨洒脱。
推开门,就看到了房间最里面坐着的关蕊,她隐在珠帘后面,手捧着小碗正在悠哉哉的喝茶,听到动静抬起头来微微一笑,十足的小家碧玉范儿,险些让黎洛洛下巴惊掉。
不过再等一张嘴说话,关蕊糙汉子的模样就又暴露出来了。
“您这是骑马来的吗这么慢,过来自罚三杯少废话。”
“哎,谢娘娘赏罚。”
黎洛洛屁颠颠的跑过去,欢天喜地的连喝了三杯茶,干涩的嗓子立刻敞亮了。
关蕊失笑,“我说你几天没喝水了,有这么迫不及待吗?”
黎洛洛不以为然的嘿嘿一乐,摸了下关蕊的脸蛋,“还是小蕊子会疼人,知道姐姐我渴了,特意晾凉了茶等着。”
关蕊拍开她的手,撇着嘴“切”了一声,“别拍马屁了,数你最坏,喝茶前我是娘娘,喝完就成小蕊子太监了。”
“谁说的,在我心里你可属于青梅竹马级别的。”
扑哧,关蕊喷了,指着她娇笑,“我头一回听说青梅竹马是形容女人和女人的,那柯一宁跟你算什么?两小无猜啊?”
“柯一宁?”黎洛洛愣了愣,尴尬的摆手,“我和他就别提了,都是小时候玩玩闹闹的,再说他也没在国内待几年。”
“是啊,统共就那么几年还都陪你了,你说我表哥傻不傻,人家都早忘了他还惦记呢。”
关蕊半真半假的调侃,口气却是有点凉凉的,黎洛洛抬眼瞥了她一下没打算再接下去,这个话题她并不想讨论,那埋葬在心底深处的青春时光是属于自己的唯一净土,就算是跟袁梦她都没主动说过。
曾经她和姜昱交往的初期也互相坦白过彼此的恋爱史,他俩都算是感情经历不太丰富的人,姜昱只在大一期间有过女朋友,可维持没两个月就被甩了,理由是得不到应有的关爱。
据姜昱说,他那会儿就是个书呆子,大家上课时他也在上课,下了课人家都去吃喝玩乐忙约会,他还得去图书馆看书,偶尔抽出空闲的约会却像是在打仗,总是速战速决的见面吃个饭就散了,那女生憋了两个多月的怒火终于在某一天的午后爆发,控诉和尖叫传遍了整个男生宿舍楼,把宿管老师都给吼傻了。
此后大学三年姜昱再没交过女朋友,因为他觉得太可怕,那女生的尖叫声曾让他连着做了一礼拜的噩梦。
这段黑历史汇报完,只得到黎洛洛评价了两个字,“渣男。”
姜昱不服气,“那黎大小姐也跟我讲段恋爱史,敢不敢也让我评价评价。”
“那有什么不敢的,你仔细听着。”黎洛洛挑眉,故意压低声音娓娓道来,“在很久很久以前,那时候我还上小学三年级,每天忙的呀,起的比鸡早,睡的比狗晚,沉重的学习压力像一座大山般重重砸在身上。”
“停停停。”
姜昱受不了的举手打断,“你能缩减一下吗?只说重点就行。”真是要命,不知道还以为是故事会大赛,怎么黎洛洛总有办法让他抓狂呢。
黎洛洛笑了下,清清嗓子说:“重点就是我们仅限于每天上一起学放学,也曾经偷偷牵过手,我还为他一直留着长发,不过直到了初中毕业那年暑假他就突然消失了,后来听说是去了英国读书。”
“然后?”
“就没然后了。”
姜昱很失望,摸摸下巴琢磨了一阵,才颇为认真的问她,“你就不难过吗?毕竟也算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的关系。”
她耸耸肩膀,大方承认,“是难过了挺长时间,后来时间长了也就淡了,再说他为更好的发展离开也没什么不对的。”
“你倒是想的开。”姜昱伸手把她的头发扒拉乱了,声音有点闷闷的,“这头发也太长了,我觉得你比较适合短发。”
黎洛洛纳闷的眨了眨眼睛,顿然意识到,姜昱这家伙或许是吃干醋了。
回忆到这里告一段落,黎洛洛转过神来想,自己活得是不是太过于感性了,为了柯一宁留了那么多年的长发舍不得剪掉,姜昱只是表达了一下醋意她转天就把头发给剪短了,说是要清清爽爽的迎接新的一年,实际上就是为爱的妥协罢了,姜昱也很明白这点,那天看到她的新造型后难言激动之情,不顾周身无数双路人的眼睛,立马拉她入怀亲了个天昏地暗。
“洛洛,你自己在那儿傻笑什么呢?”
突然闯入的声音让黎洛洛惊醒,她不自觉的摸了下嘴角,确实是上翘的弧度。
“没想什么,工作上的事儿。”她尴尬的咳嗽一声,连忙喝了口茶掩饰,水温冷冷的早已凉透了。
关蕊的注意力显然不在这儿,托着腮无聊的打了个哈欠,抱怨着,“梦姐这个骗子怎么还不来,再不到我也想睡觉了。”
“啊?她还没来?我还以为她去厕所了,我是最后一个呢。”
黎洛洛也顿时郁闷,早知道不那么拼命开了,本来车技就不咋地,平时不到万不得已她都不会开车,若亲戚朋友坐旁边她会更紧张,经常一趟路程下来身体都是僵的。
关蕊撇嘴,“梦姐就是个没有时间观念的迟到大王,怎么可能来那么早。”
“没错,你梦姐不迟到浑身难受。”
黎洛洛和关蕊控诉起袁梦毫不留情,你一言我一语的说的欢快,没注意到包间门已经轻轻的开了,袁梦蹑手蹑脚的走进来,临近了突然大叫一声“我来啦”,着实把另俩人吓了一跳。
袁梦坐下来捂着嘴开心的大笑,“活该,让你们背后说我坏话,这是惩罚。”
黎洛洛拍拍胸口,闻言抬手点了点袁梦脸蛋,“你还好意思说,肯定把时间都用在画皮上了,让我们干等了半个小时。”
关蕊点头,“对,加上洛洛迟到的时间,我一人等你俩快一个小时了,真不像话,还做不做姐妹了。”
“原来你也迟到了,还说我。”袁梦掐掐黎洛洛的脸蛋,不客气的回击。三个女人咋咋呼呼的聊了半天,服务员看人到齐了提议上菜,她们这才发现中午饭点早都过了,一个个肚子饿的咕咕叫,菜一上桌就是风卷残云般迅速,都是朋友也不顾忌什么吃相了,反倒是偶尔进来添水的服务员直斜眼偷瞧,心想这美女就算再漂亮肚子饿了也挺吓人,烧麦汤包一口一个瞧的他直发晕。
吃饱喝足之后,袁梦发起了牢骚,觉得今天关蕊这包间选的不好,还残阳阁,听着都晦气。
关蕊解释说:“这你们就不懂了,这家店的老板很迷清朝的纳兰性德,他家的包间都是以容若的诗词命名的,你们看到的竹牌也都是他亲手所写,相当有才。”
袁梦扁嘴,“这样的男的我可不喜欢,书生气太重了。”
“你喜欢人家,人家还不见得喜欢你呢。”关蕊戳破袁梦的妄想,又拿胳膊推搡黎洛洛,“唉,听梦姐形容你前夫就是这类型,你俩干嘛离婚?”
黎洛洛瞪了眼袁梦,后者低头喝茶装无辜。
“问你呢,别使眼色。”关蕊不依不饶的继续问,一点不顾忌当事人愿不愿意说。
“感情破裂了呗。”黎洛洛放下茶杯,不咸不淡的给了个答案。
“谁信,那都是官方说法。”关蕊坐直身体,郑重其事的分析,“事实八零后的离婚率一直持续增长的原因无非两种,生活的压力重是一方面,人都是结婚了才知道活着不仅得为自己负责,还得为老公,为孩子,为孩子的爷爷奶奶姥姥姥爷负责,其次就是社会的诱惑太多,这世界上形形□□的女人太多了,大姑娘小媳妇不说,小受娘炮百合一抓一大把,你们想想,两口子在一起多不容易,不仅得防范同性侵占地盘,还得防止异性偷袭抄底,通常扛不住的也就越走越散,离婚是必然的。我觉得以后结婚已经不能是幸福的保障了,只不过就是一种形式,质量好坏全凭心理暗示,你们认为我说的对不对?”
黎洛洛和袁梦面面相觑,继而纷纷点头,关蕊笑的很是得意。
袁梦看不下去,拍拍关蕊的肩膀,语重心长,“蕊子啊,别说姐没提醒你,这种惊世骇俗的语论除了我俩就别再往外说了,我怕你会被唾沫星子淹死。”
“嗯,不被淹死也得被打死。”黎洛洛跟着补充。
“你俩真无趣。”关蕊耷拉下肩膀,“我这点言论就惊世骇俗了?你们也太没见识了吧。”
袁梦笑了笑,对黎洛洛说:“得,看来咱俩是真老了,都被嫌弃了。”
黎洛洛也笑笑,不得不承认自己确实跟不上关蕊的节奏,这女孩儿骨子里太叛逆,脑子快主意多,平心而论和她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可就不知为何会很快成为了朋友,或许还残留了小时候那点情谊吧,但她总觉得和相比自己,关蕊更加喜欢袁梦,而她也乐得轻松,毕竟有时面对关蕊还挺别扭的,大概因为会让她想起柯一宁。